“世间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什么也都可以舍弃，但绝对不能忘记——妈妈的眼泪。”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但它似乎并不适合我的母亲，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流眼泪。即便是外婆去世，她也只是红了眼睛，抽噎几声，哑了嗓子，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了。

母亲是位平常的农村妇女，目不识丁，但是她吃苦耐劳，是操持家务的好手。那年月，父亲在外奔波，风里来雨里去为一家人的生计打拼。田地和家务都落在了母亲的身上。

农忙起来，母亲就像高速旋转的陀螺，忙里忙外，连走路都小跑。有时连饭都吃不上一口，就是带到地里的饭，她也常常忙得丢在了地头。

农闲可以休息一下了，可是母亲从来不歇，她又跑到外面打零工。匆匆地去，匆匆地回，有时要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拿回个区区十几二十块。

母亲就这样用她那羸弱的双肩为我们兄妹三个撑起了一片晴空。虽然只有弟弟能给她带来骄傲，可是对我这块“废铁”她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总是告诉我做人要坚强，没什么困难能吓倒我们。努力了，就不会后悔。

那天，帮母亲收拾房间，一失手，把母亲心爱的梳妆盒碰落在地，盒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没有什么化妆品，只有一叠厚厚的成绩单——我和弟弟从小学到初中每学年的成绩单都在。小弟的成绩单平展展的，而我的每份都皱巴巴的，像被水泡过的。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那上面的坑坑洼洼填满的都是妈妈的泪。泪水涌出来模糊了我的视线。一直以来，我认为她对我科科挂红的成绩麻木了，却从不知道，自己竟伤她这么深。

“不要哭了，你母亲从不流泪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母亲呐，从来都是有泪肚里咽。只有那年你外婆去世了，她在坟上哭了几个晚上……”

父亲后面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母亲为了我们倾尽了所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她再流泪，我宁愿那泪永远成为历史的记忆。

母爱如海，深沉博大，她的泪也是静水深流的。那天，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章中林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