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时没签劳动合同，单位也没缴纳社会保险，靠什么来证明双方存在劳动关系？若无劳动关系，怎么谈离职经济补偿？可是，杨施民不信这个邪。他说自己有工作服、出入证、考勤表和衣柜钥匙可以作证。但是，他所在的单位也是懂法律的，在法庭上一概否认了。仲裁败诉后，杨施民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尽管你说的是事实，但是，如果构不成法律认可的事实，那就不是事实，就赢不了官司。

不过，在致诚公益律师陈星的帮助下，杨施民掌握了辩护技巧。近日，在法庭上，他要求在法官见证下去单位当场开锁，并表示如果其持有钥匙能打开单位更衣柜的门，即证明他在单位工作过，是单位的员工，与单位存在劳动关系。没想到这一招儿挺好使，竟把单位给吓住了。最终，单位被迫同意支付其9000元以了结此案。

工作中摔伤左腿 休假半月被辞退

杨施民是河南省濮阳市人，今年36岁。小时候，他得过一场大病，虽经治疗保住了命，但大脑受到伤害，说话、思考问题有点迟钝。由于与人交流不畅，即使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也没能娶到一个老婆，平日里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

“老在家待着没事干，心里也不踏实，我就托朋友介绍一份工作。去年夏天来到北京，我一直在大兴区一家商场的三层当厨师。”杨施民说，当面点师挣钱不多也挺累，可他觉得人家按时开工资从不拖欠，自己很知足。

杨施民干到今年1月份，在一次工作中不慎摔倒，左小腿受伤严重。由于不能干活儿了，他就请假休息，前后总共休息了15天时间。等他养好伤回来上班时，厨师长不想给他安排工作了，还是那位介绍他来的朋友出面说和，商场才把他留下。可是，厨师长通知说，他的工资由过去的每月5000元降为3500元。

他一听这话，立马表示不同意。厨师长说，你不同意就别干。就这一句话，他被扫地出门了。

坚信事实不可变

申请仲裁输官司

杨施民气呼呼地离开商场，连住处都没回，径直来到一家律师事务所。接待他的律师给他算了一笔账：单位没与你签订书面劳动合同，可以主张二倍工资差额。你工作6个月，单位需再付给你3万元经济补偿。单位涉嫌违法解除劳动关系，依照《劳动合同法》的规定，需给予你经济赔偿，标准按一个月的工资计算，金额为5000元。此外，还有加班费等费用。

杨施民一听，赔偿金数额跟他的同事说的差不多，就委托该律师为其打官司。他交了5000元律师费，律师为他办理了劳动争议仲裁的相关手续。可是，等了两个多月，仲裁裁决驳回了他的全部请求。

“我输官司的理由，裁决书上是这样写的：无证据证明双方存在劳动关系。”杨施民说：“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算个证据？没证据，我告人家干吗？我要是没理，也不会告状。”

事实上，仲裁裁决杨施民败诉的理由是，其提供的证明劳动关系的证据不充分。首先，他提供的几张考勤表是复印件，没有原件与之相互印证。其二，他提供的工作服，服装上没有单位的名号，也没有他的名字。换句话说，如果据此认定双方存在劳动关系，那么，谁都可以找一件这样的衣服说自己是商场的员工。其三，他提供的出入证，证件上没有商场加盖的公章。

一句话，杨施民提供的一切欲证明其主张的证据，其效力均不能有效地证明商场是用人单位。而其持有的一把钥匙，即使可以打开单位的更衣柜，也不知道单位换锁了没有。如果换了，他就失去了一切能够证明双方存在劳动关系的证据。

杨施民不管这些，他一口咬定：“我在商场工作就是事实，这些证据都是商场的，这就是事实。输了官司，我不服气！”

是真是假当场试

单位底软愿付钱

客观地讲，杨施民说的应当是事实，但在法庭上，客观的事实必须用相关证据来印证。而在印证环节，杨施民提供不出有效的证据，或者虽有相应的证据却不能准确地反映其欲证明的目的。

此外，对于打官司而言，胜负是常有的事。仲裁败诉，可以在一审、二审搬回来，可是，对于杨施民来说，他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他找到致诚公益寻求帮助时，陈星律师说可以为其提供全方位的帮助但不收费，他还有点不相信。“哪儿有律师替人打官司不收费的？那不赔本了？”

陈星律师说，本案看似在索要经济赔偿，赔偿是争议的焦点，其实不是。在这里，最重要的是确认双方存在劳动关系，只要突破了这一难点，其他的索赔事项很容易解决。

分析一下杨施民持有的证据，其虽有几张考勤表的复印件，上面有其姓名，但复印件需有原件印证才能确定其证据的效力。而他没有原件，做不到这一点。再就是工作服、出入证，由于工作服上没有单位名号，出入证上没有单位的公章，也无法证明他与单位存在用工关系。

最后，只剩下那把更衣柜上的钥匙了。一审开庭前后，陈星提出本案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调解。可是，调解得有前提，得让商场感到危急时才有可能。于是，陈律师一方面向人民法院申请调查取证，一方面提出调解方案，由商场向杨施民支付1万元经济补偿，最低不能低于9000元。

杨施民提出，法律规定单位需向法庭提供员工名册，可以要求单位提供工资发放记录。陈律师解释说，如果单位坚持不提供，你也没办法，它也输不了官司，不会给你赔偿。当前，除非你持有的钥匙能打开单位的更衣柜。否则，没有胜算！

果然，单位坚持认为自己无错，不同意调解。经过法官多次沟通，单位同意支付6000元调解结案。而杨施民要求，低于9000元莫谈。无耐，官司只得进行下去，陈律师也做好了败诉的准备。

庭审中，陈律师向法院提出调查取证，并且要求现在就去。陈律师提出，如果杨施民持有的钥匙能打开单位的更衣柜，那就坚持诉讼请求，一分钱补偿款都不能少。相反，如果打不开，杨施民甘愿撤诉。

此话一出，时间好像静止了，空气也凝重起来。商场律师与商场领导沟通后，当场做出决定，同意给付9000元调解，并愿当场支付现金。

想像中的结果出现了，陈律师、杨施民表示同意。然而，单位坚持在调解书中表述双方不存在劳动关系，单位一次性支付杨施民劳务费9000元。本来能拿到补偿，怎么表述无所谓，但杨施民提出：“不能写劳务关系，一定要写劳动关系”。

大家都愕然了，结果公平还不成，杨施民还要程序公平。法官和律师劝他让一让，他就是不同意。见此情景，单位表示：不能写劳动关系，如果这样写就不调解了。

陈律师问杨施民是否要拿调解书索要工伤待遇、养老待遇，他一口否认。经过近1个小时僵持，单位终于妥协并达成协议：双方存在劳动关系，单位支付员工补偿9000元。

事后，杨施民说：这个案件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坚持就有希望，只有努力才会成功。

□本报记者 赵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