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大葱涨价，我住的小城一度涨到了8块钱一斤。这情景让很多家庭主妇慌了神，啥年月也没有过这价钱啊。但平日里看似可有可无的葱，一日三餐不可缺少，贵贱都要常备，我是农民，小院子的空地上一年四季地留着一排葱，对葱的涨价，难免有点幸灾乐祸般的窃喜。

清早一出门，遇到以前工厂的同事老吴，一手提着鸟笼子，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一棵葱，俏生生的绿叶子从袋里翘出来。这是老吴出来遛鸟，顺便到市场上买菜，见到我一惊一乍地举着葱让我看：“哎呦，这一棵大葱就卖两块钱啦。”我发现那方便袋他是用小拇指勾着的，翘起如兰花指，配合着葱的妩媚。

觉得好笑，以前买葱啥时候一棵一棵地买过啊，都是成捆地往家扛。

葱就像生活里的家庭主妇，平日里形影不离地生活惯了，不到时候，还真没人把她看做美娇娘。

老家山东人爱吃葱，也懂得葱的美，记得小时候听我婶子从娘家回来夸她进门的侄媳妇，拿葱相比，看人家小媳妇那活泼泼的，像棵青葱；再看人家的那皮肤，剥净了的葱白似的；还有那小手纤纤，十指如葱。

一个女人，嫁了人，就算是和葱较上劲了。

如果这女子嫁的不好，就会被人讽刺，“你觉得自己像棵葱，人家没拿你炝锅。”

炝锅，是葱的本分，切成葱花，在热油锅里翻炒，葱油的味道，把小日子渲染得有滋有味。

以前在我老家，乡下男人从事重体力劳动，主食大多是煎饼，或者烙大饼，这种主食最经典的搭配是卷大葱。谁家老婆煎饼摊得好，大饼烙得好，算是做女人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则是会调理男人的生活，剥净了的大葱整棵的用煎饼卷起来，咬一口，那大葱向下滑一下，让人口中有葱的清香、热辣，又不能囫囵着吞到肚里，一棵葱能引着人多吃下好几张煎饼。煎饼卷大葱，同样是贫贱生活里的一种患难与共，但却养了山东大汉的一副好肠胃。

葱虽美，似乎缺少了几分“文艺范儿”，是更趋于生活化的，就像当年被夸为葱白般漂亮白净的女子，嫁做人妇，在青葱的岁月里一直陪着你，栉风沐雨，甘苦与共，一日日苍老了容颜，让人想起《牡丹亭》里的那句唱词，“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看看自己的老妻，不仅感叹，“呀，这如葱的美眷，似水的流年啊——”

□刘东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