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张发黄的老照片，我的思绪又回到40多年前，在吉隆沟工作时，和藏族战友一起寻“乐子”的往事。

那是1973年春天，正在西藏高原当兵的我，乘坐一辆解放牌大卡车来到海拔4000多米的吉隆县驻地，一匹驽马又驮着我踏着冰雪来到了海拔仅2000多米的边防一线吉隆沟。

吉隆沟地处喜马拉雅山南麓，紧邻尼泊尔，这里海拔低，到处是葱郁的原始森林，不缺氧，紫外线也不强，真是好山好水好地方，在风雪弥漫生灵难存的雪域高原，能摊上这么一处仙境来打发今后的时光，真让人高兴。

就要过年了，单位的其他汉族同志都回内地休假去了，组里就剩下我一个汉族。不能回家，不能吃母亲包的除夕饺子，加上当地藏族同胞当时又不过春节，周围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我心中很有失落感和孤寂感。除夕那天下午，我早早地就把房门关上，在屋里枯坐。忽然，笃笃笃，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房门，原来是藏族副组长洛桑和藏族干事尼玛、才旺来了。洛桑副组长这个有长者风范、敦厚和气的老大哥说：“李干事，明天就春节了，现在啥也别干了，走，咱一块儿喝酒去。”

我们到了村里一个藏族老阿妈家，尼玛干事用藏话同她进行了交谈，阿妈笑着向我点了点头，把屋子中央火塘的火烧得旺旺的，接着又从里屋抱出一坛青稞酒，给我们每人面前斟了一碗。接着，老阿妈又为我们打了酥油茶。我们喝啊，唱啊，说啊，笑啊，十分欢畅、十分尽兴。室外天寒地冻，室内温暖如春，我那失落感、孤独感，早跑到爪哇国去了。

藏族战友都很善解人意，平常同他们相处中，总经常给我们这些汉族战友寻乐子、找开心。尼玛干事领着我看“狗熊搬磨舔糌粑”就是一件。

我们居住的附近有一个吉普村，坐落在原始森林的边缘，野生动物很多，像野猪、麂子、狗熊等，经常到村子里来骚扰。

有段时间，我们在吉普村驻点，一天傍晚，藏族干事尼玛拉住我说：“走，今晚我领你去看个稀奇。”我们挟着皮大衣，来到离村子有一里多远近的水磨房。几乎露天的水磨房，其实只是一个棚，是村民们轮流磨糌粑的地方。尼玛指着水磨房说：“一会儿让你看狗熊咋在这儿搬磨舔糌粑。”说罢，他领着我在不远处躲了起来。

大概在晚间11点钟的时候，对面有大小两个黑影，摇摇晃晃地朝水磨房走来。走近了，我们趁着月光发现是一大一小俩黑狗熊。它们不慌不忙的走进水磨房，先围着磨盘舔了舔，接着一阵咔咔嚓嚓的响动，原来是大狗熊咬断绳索，用前躯把上边的磨扇拱到一边，这时小狗熊爬上下边那扇磨盘，极贪婪地大口大口地舔食留存在上边的糌粑。大狗熊转了一圈后，也趴在磨盘上舔食起来。大约半个钟头后，可能水磨房的糌粑被它们舔舐已尽，它们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地踱出水磨房，朝森林里走去。这一幕，真令人眼界大开。

我在吉隆沟那段时日，因为同藏族战友相处融洽、和睦，十分痛快、十分惬意。过去40多年了，还难以忘怀。

□李荣欣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