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偏爱老物件似的,我一直偏爱着我的黑白胶卷时代。无论是那些永不褪色的影像,还是很有情调的暗室,以及神话般的显影定影,无时不刻地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那是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鼓捣照相机时,我还住在筒子楼里。当时因为没有暗室,我就常把公用厕所当作暗室用,在里边冲胶卷。记得有一回,我好不容易从朋友那里借了台120相机,忙活了一整天,给家人照了一个胶卷的照片。当夜深人静时,我就赶快把显影液和定影液配制好,然后随手把装在厕所外边的电灯开关关掉,我才放心大胆地在厕所里冲起胶卷来。在我打开胶卷,完成显影液里的工序后,正准备把胶片放入定影液里时,突然“咔嗒”一声,厕所里的灯亮了,顿时急得我大呼小叫地蹦了起来:“哎呀!全曝光了。”吓得急着正要上厕所的一位老奶奶也叫起来:“哎哟——我的妈呀!”就瘫在了厕所门口。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把厕所当暗室用了。
幸运的是,后来我这个靠借照相机练成的业余摄影爱好者,竟然被厂宣传科相中,成为厂里的专职新闻干事。我不但拥有了一台与我形影不离的海鸥牌120相机,还拥有了属于自己专用的暗室。从此,我就像我们科长讲的,迈开双脚,在生产一线和职工们摸爬滚打地打成一片。我总是把当天抓拍的好新闻,连夜冲洗出来,到第二天一早,就在办公楼门前的宣传栏里展出。再加上我撰写的精美配词,很快就在全厂引起反响。那些年,对于我的工作,领导重视,职工欢迎,我自己也很幸福。
尤其是在每年的年终表彰大会上,最忙活最吃香的就是我这位宣传科的摄影记者。那些先进和劳模戴上大红花、捧上锦旗和奖状时,都争着让我给他们留个影。等散会后,那些先进集体的领导们就争着来请我,让我给他们单位合个影。然后,劳模和先进工作者就把我给他们照的相装在镜框里,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墙正中。单位里也把我给他们的合影放大后,悬挂在领导的办公室里。所以,我爱我的相机和暗室,和战士爱自己的钢枪没有两样。
回想起来,尽管现在已经是数码时代了,可是我的黑白胶卷时代,一直念念不忘地珍藏在我的记忆里,它永不褪色。
□牛润科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