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在敦煌附近，我看到了残存的汉长城与墩台。河西走廊是通道也是条防线，汉代在河西走廊设立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敦煌处在最西部，设有阳关与玉门关。出了两个关口，便通达西域。所以，这条要道一直受到汉朝的格外重视。

汉朝在与强大的匈奴作战中，涌现出了多位英雄，人物有卫青、霍去病、李广等。卫青雄才大略，坐镇一方，指挥有度，龙城一战大捷。后人有诗赞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霍去病最为年轻，凭借着一身豪气，英雄虎胆，率领八百骑兵勇闯敌阵，闪击匈奴大本营，立下丰功伟绩，得到汉武帝的重赏。

老将李广武艺高强，屡战沙场，独身拒敌，多有功绩，然而时运不济，以悲剧而终。司马迁怀着深情写下了《李将军列传》，记述了李广的性格与人生。阳关博物馆里展有一块砖雕，为晋朝时期的文物，刻着李广骑马回身射箭的情景，应是李广力穿石虎的故事。《水浒》中的大将花荣箭法好，就有小李广的绰号。李将军留下的是生前身后名。有传说：李广带兵打仗，士兵口渴难耐。李广用箭射天，降下一片杏林，甘甜异常。此说虽是传说，却表现出李广爱兵如子。司马迁在《李将军列传》文尾的那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评价很感人。

敦煌关隘，交通要道，往来人多，自南北朝时期始，就有人在崖壁上开山凿洞，雕塑造像。此后，又有人在洞窟内绘画，一代画作覆盖另一代，精美异常。

敦煌莫高窟与龙门石窟、云冈石窟、麦积山石窟齐名，为我国四大石窟之一，而敦煌洞中壁画又是让其独步天下。画作引来众多热爱者。张大千便是其中之一。他把几层的壁画临摹了一遍，功劳不小，却也撕去了覆盖上面的画作，最后又把临摹画作捐给了国家，留下了“成也大千，败也大千”的谈资。

敦煌壁画让我多年为之向往。20世纪80年代初，我便听说国家在下力气研究敦煌，自那时起便对敦煌壁画有了仰慕之心。及至现场看到，确实令人震撼。窟内画作布满石壁，700多座洞窟，不知花费了多少代艺术家的功力。如今，壁画都用透明板保护起来。我在石窟壁画一角看到一行小字，写有一九八年某某到此一游。看来在那个时候，莫高窟还可随便观看。现在的景区人满为患。游览不仅要提前预约，还要限时限量。预约早的能看八个窟。我约晚了一点，只有四个窟的票。等候去敦煌石窟的大巴车人如潮涌。洞窟前也排着长队。导游已不在窟内，只能站在窟外讲解介绍。

开放的四个洞窟规模最大，也有代表性。其中以96号窟为最。九层楼高耸入天，规模宏伟。楼体倚山而稳重。窟内佛像30多米高，顶天立地，精美异常。130号窟的壁画叹为观止，人们津津乐道的是飞天壁画，那是一幅两米长的画作，位于石窟顶部，在绘满画作的巨大石窟中，并不起眼，若非提示，很可能会在满壁的画作中滑过。

挂在人们嘴边的不仅有飞天壁画，还有反弹琵琶造像。这尊塑像被立于敦煌市区的街中心，汉白玉石雕高大醒目，成为敦煌的象征与骄傲。旅游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机遇。街道两边多是新的建筑，商场宾馆，整齐漂亮。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夜市是敦煌的特色，生活用品与百货在此云集。街上布置了装饰，挂满了花灯。夜幕降临，灯火辉煌，把夜色打扮得格外美丽迷人。逛街购物，赏玩游乐。小吃街里飘出四溢的香味。大西北的美食当然不能放过。面粉被塑出百般花样，拉面、泡馍等早已名声在外。而敦煌别具特色的驴肉黄面、胡羊焖饼、沙葱牛肉饼等美食也十分诱人。我点了一碗驴肉黄面。面黄卤香菜绿，看上去食欲大增，掺有杂面的面条劲道爽口。老板还特意加了一小碗浇头。我说够咸了，可以换点黄瓜吗。果然端上一碟黄瓜丝，心里立刻涌起一团暖意。

想起司马迁对“李广杏”的评价，于是我在琳琅的街市里四处寻找。果品区的果摊成排，分列街边，几乎都在卖“李广杏”。不知是否受了传说的影响，《史记》中的“桃李”已演化为杏树。杏子个头不大，外形似李，金黄光亮，甜中带酸，加工制作出了杏条、杏片、杏干、杏皮，已成为当地特产。为携带方便，我买了杏干和杏皮，泡水可祛暑，吃的时候，杏香浓烈。

敦煌夜市邻着党河，清幽静谧。岸边座座亭榭相连，彩灯倒影，摇曳迷幻。十五的月亮升上天空，光耀明亮。月还是秦汉时的那一轮，古时的边关已成为今时繁华热闹的城市。而秦汉的辉煌与李将军的威名，依然能在夜市美食中找到踪影。

□高文瑞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