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位于重庆四川奉节县长江瞿塘峡口的北岸。我们在奉节县城稍作停留后，便向白帝城进发。巴士在瞿塘峡沿岸险峻狭小的公路上颠行，一边是峰峦如聚的巫山直插霄汉；一边是波涛如怒的江流吞礁吐石。同车者不时为车辆急转及低坑所引起的震颠而发出阵阵惊呼。哪里还敢欣赏窗外那“高江急峡雷霆斗，古木苍藤日月昏”的磅礴气势。

白帝城里有白帝庙。来到白帝山下，才知道白帝城原来是高高建筑在山顶的略呈圆形的一座大庙宇。城内依次分永安宫、托孤堂、明良殿、东院及西院等景点。托孤堂为主体建筑。从陈旧的群塑与斑驳的壁画上，依稀看到托孤这幕发生在1800年前的历史场景：蜀汉皇帝刘备在弥留之际，对跪伏在跟前的诸葛亮似乎在说，“若孺子（指在成都监国的刘禅）无能，君可取而代之”，诸葛亮诚惶诚恐：“惟鞠躬尽瘁，也不能报答陛下知遇之恩于万一”……刘备似乎又对两个小儿子刘理、刘永重复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句千古名言。其中还有一幅画是刘备在病榻上与诸葛亮单独密谈似的，二人神色沉重，细细观察体味，才理解这是刘备在作身后的人事安排，对军事高参马谡作评估曰：此人颇有韬略，然言过其实，终无大用，慎之，慎之……刘备托孤，的确字斟句酌，读过“三国”的人都知道这些话的分量，不愧是三国时期一代枭雄。其次是明良殿，供奉着明代塑造的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等蜀汉高层领导的彩像。殿名取其所谓明君良臣之意。在它的西侧有武侯祠，祠内悬挂着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手书《出师表》的拓片，颇有文物价值。

观罢殿堂，再登白帝城的最高楼，眺望夔门壮景，充分领略到“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杜诗意境。然而城名何谓白帝？与刘备关系如何？始终是一个疑团，临走时请教了白帝城博物馆讲解人之后才释其疑。

原来西汉末，王莽的旧将公孙述在此建子阳城，城中有井常升白雾，袅袅如龙腾，公孙大喜，以为祥瑞，竟自称白帝，子阳城就改名白帝城，并屯兵积粮，与东汉光武帝刘秀抗衡。公元37年公孙述兵败战死，但受过他恩泽的巴男蜀女们却在山上建白帝庙以表纪念。蜀汉皇帝刘备是征吴兵败，落荒到此郁郁而终。因此在奉节一带有“白帝城内无白帝，白帝庙祭刘先帝”之说。

从对岸江边看白帝山，微雾飘忽时候，半山雾霭半山绿，犹抱琵琶半遮脸；早晨朝霞，彩云缭绕，半山绯红半山蓝，几分妖娆；夕阳西下，如美人出浴，半山江水半山羞，几分妩媚；阳光明媚之时，犹如一颗硕大绿宝石，镶嵌在江中，微露的碧瓦飞甍，重楼叠宇与隐约的古老石梯与曲折栈道，引人入胜，无限遐思！

在白帝城竹枝园，还有《陋室铭》作者刘禹锡的塑像，游客对一代诗豪的文学成就表现出由衷的赞叹和敬意。他在夔州当刺史时，把民间流行的一种民歌变成一种文人的诗体——《竹枝词》。其中最有名的是：“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这是一首惊艳千年的代表作，号称为天下第一情诗。在这里，每天有主题为《竹枝情缘》的演出，主要就是刘禹锡的吟咏乡土风情的巴渝民歌“竹枝词”……

走出白帝庙，太阳即将坠落，透过茂林修竹向西望去，但见江面上一片金红。江轮缓缓西去，游船陆续靠岸，更有那几叶扁舟轻轻划过，为平静的夔门上游添了许多画意。而远处的奉节城新楼林立，铁塔高架，再远处的群山层层叠叠，渐远渐淡，落日穿过晚霞形成一幅生动的图画。我压低镜头把山城上空的夕阳和水中的夕阳一同收入画框，拍下了一幅暮色中的白帝城，这幅美景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之中。

□陆明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