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去过位于大兴的南海子,那可是北京的著名园林,而位于通州的西海子,可能很多人就没有去过了,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然而奇怪的是,我却对通州西海子情有独钟。这两年先后到访过三次,似乎都不尽兴。在这里不但能看到通州的五河交汇处,还能到对面的运河商务区漫步、休闲。当然,这里远近闻名的燃灯塔、不同教义的三座古庙、一代文豪李卓吾的墓地、运河上的大光楼等古迹,也让我流连忘返。
可以说,古河道、古树、古墓、古闸口、古城墙遗址、古塔、古庙、古漕运码头都云集在这里。走在公园长长的木栈道上面,沐浴着和煦的微风,满眼都是葱绿的植物。无论近观还是远眺,无论是漫步还是跑步,这里都是难得的一片自然与人文紧密交织的大运河胜景!
西海子是通州百姓的历史骄傲
如今,通州虽然新建了大运河森林公园、城市绿心公园、运河公园等这些大型园林,但在通州人的心目中,西海子还是这里的“中央公园”。因为它不但有上百年的历史,还位于通州城区中心地带的位置。
西海子名为“海子”,其实并没有海,只是一个水面仅5公顷的小湖泊。据有关史料记载,在通州旧城之北,分东西二海,辽金元三代称湖泊为海子。西海子靠西城墙,东海子挨东城墙。西海子为建燃灯塔掘土垫基所挖,为增加塔基高度而从旁取土。东海子已无踪影,西海子至今仍在。历史上曾长期无人管理,1936年对西海子动工整治,种植花草,建桥修亭,辟西海子为风景区。新中国成立后,在此建起公园,修建了基础设施,并多次进行了扩建,在2018年的扩建后,面积更大、风景更为优美。将通惠河与大运河景观视线引入园中,使得各个景点间形成了连续不断的景观走廊,达到了移步换景的效果。
可以说,历史与现在,在如今的西海子公园得到了很好的融合。改建后的西海子公园以水为魂,以运河文化和通州历史为核心,结合三教庙、燃灯塔、葫芦湖、李卓吾墓等丰富的历史遗存,形成“一塔、两湖、四区、八景”的景观架构。我在来这里三次的畅游中,每次都站在大运河边远眺,在公园的步道上缓行,十分的惬意。这里可以访古,也可以观今,更可以展望。
尤其是走在建于明嘉靖七年的石坝码头,遥想当年它的显赫地位和为漕运做出的贡献,感慨良多。它位于通惠河的末端,由于位置偏僻,容易被人忽略。它西靠葫芦湖,东面大运河,因码头采用条石砌筑呈台阶状石坝而故名。它是明代朝廷颁诏钦定专用且级别最高的漕运码头,也是接收运转北京官仓的专用码头,石坝码头从建成到停漕的近400年中,为首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都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一座区级的公园里,集结了这么多重要的古迹文物,还是不多见的。
三庙一塔具有很深的文化底蕴
说起这里的三庙一塔,通州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走进西海子,一眼就能见到远处的燃灯塔。说是远处,其实漫步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很多人都对清代诗人王维珍的诗《古塔凌云》耳熟能详:“云光水色潞河秋,满径槐花感旧游。无恙蒲帆新雨后,一枝塔影认通州。”描述了这个塔的重要地位。该塔始建于南北朝北周宇文氏时期,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唐朝以来,历代皇家都有重修。
这几年我到过北京很多的塔,不过面对这个造型奇特的古塔,还是充满了好奇。燃灯佛舍利塔,塔高56米,周长38.4米,直径11.6米,砖木结构,密檐实心,八面八角十三层塔上共有2232枚铜铃,清风吹来悦耳动听。它是北京地区最高最大的古塔。塔顶铜镜阔大厚重,檐角下悬铜铃两千多枚,为世界古塔之奇观。
我围着佛塔,仰着头仔细端详。它早已经是通州的一个文化符号和象征。相传清朝时,经大运河从南方千里迢迢来北京的商人们,在远处一看到这座燃灯佛塔就会激动不已,因为他们见到塔就知道来到了通州,一切灾难都将过去,燃灯塔成了当时通州地理的标志。
紧挨着燃灯塔,就是呈品字型排列的三座庙,分别是文庙、佑胜教寺、紫清宫,三个寺庙,在一个地方如此紧密地排列,反映了运河文化的开放与包容,在全国范围内也独一无二。文庙是祭祀孔子的场所,代表了儒家文化;紫清宫是道教宫观,因殿壁所绘红孩儿,生动逼真活灵活现,俗称红孩儿庙。道教是中国本土宗教,以“道”为最高信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文庙右后侧的佑胜教寺,俗称塔庵,早年规模宏大,如今只遗存一处光明殿、一棵古树和一尊标有“燃灯佛塔”的大香炉,代表了佛家文化。可见,三庙一塔的布局,是相互呼应,互为映衬的,都代表了古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三庙一塔”集佛塔镇河,道观抗早,文庙兴盛为一体,和谐共存了400余年。
李卓吾墓为通州增加了一个凭吊古人的去处
如今的年轻人,可能对李卓吾有些陌生,他是明代的文人,距离现在有些遥远。不过,当他被网友评为明代第一狂人时,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我是在西海子漫步无意间“撞上”的李卓吾墓。只见墓地在公园的一隅,十分僻静,没有一个人。他的墓地原先不在这里,1983年迁来此地。如今所在地方的地势很高,可以俯瞰大运河,也让这位明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的墓地终于安宁下来,不再漂泊。
李卓吾墓冢高一丈,周列白杨百余株,墓前立二碑,苍松翠柏,十分齐整,为通州增加了一个凭吊古人的去处。
李卓吾又名李贽,他早年做官,晚年在通州著书、讲学,在李贽76岁那年,以“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的罪名在通州被捕,并焚毁他的著作。据说,他是被抬在门板上进入北京监狱的。入狱20多天之后,在监狱自刎而死。
李卓吾被后人誉为一代宗师,不是没有缘由的。他反对八股文,倡导心学,提倡男女平等,是泰州学派一代宗师。这个以离经叛道的形象出现在中国思想史、文学史中的人物,曾用他“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的言论文章,撼动了整个大明王朝。
我特别注意到,李贽在生前,曾到处讲学,连普通的村民都蜂拥而至,听他的讲课,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万人空巷的情形,可见其巨大的影响力。其著作有《藏书》《续藏书》《焚书》《史纲评要》《初潭集》《明灯道古录》《九正易因》等。李卓吾在70多岁之前,6次来通州,可见他与通州的文缘,这也为南北文化交流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在我心中,西海子是文化之海、历史之海、自然之海。虽然它的面积不大,但是它蕴含的历史文化却是十分深厚的,值得人们徜徉观览。
主讲人介绍:
赵强,资深出版人、编审、知名时评人,曾在多家出版机构担任重要职务。著有杂文集《楞客天下》《出版行旅—总编辑手记》等7种,在100多家媒体刊发2000多篇杂文、评论、散文等。为北京杂文学会会员,至今仍笔耕不辍。业余时间致力于对老北京古都文化的探索。
□主讲人:赵强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