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站位、又一个站位……在冰与蓝交织的世界,“雪龙2”号搭载着中国第13次北冰洋科学考察队,再探世界“尽头”。
近日,由自然资源部组织的中国第13次北冰洋科学考察队中北冰洋太平洋扇区大洋科考作业顺利结束。同在船上,记者得以近距离感受极地科考队员的苦辣酸甜。
征衣漫卷海浪冰霜,他们是冰原海雾中闪耀的光。
忘记时间
大洋科考作业包括数十个站点,每次到站后,需先采集不同深度的海水样本,再对样本进行过滤、测定,得出数据并记录。
负责相关工作的上海交通大学助理研究员董卉子每站的工作时间从2小时到5小时不等。有时处理完一个站点的水样,下一站马上就到了。董卉子坦言,自己已经“忘记了时间”,她的“自然醒”周期已调整到2小时,彻夜不眠是常事。
有的队员强迫自己清醒,有的队员却在努力入睡。
谢海翔是“雪龙2”号实验室实验员,职能是进行作业协调沟通,保障船上科考设备正常运转及科考作业顺利开展。
“我们每个班的工作时长是确定的。”谢海翔告诉记者,实验室有两个组轮流倒班,每组8小时,一天3个班。
“现在是极昼,有时候值完班睡意全无。但再精神,也要强迫自己休息,因为前面等待着我的,还有下一个8小时。”
笑对一切
大洋科考作业中,最值得期待也最容易感到失望的,莫过于底栖生物拖网作业。这绝对是件“苦差事”。
作业过程中,长达十几米的巨大拖网被起重设备吊起,投放至海底。当拖网被捞出时,海底地表淤泥(沉积物)积满网底,科考队员要在寒风刺骨的甲板上,从成吨重的淤泥中慢慢“淘洗”出可能存在的生物样本。
“由于区域调查的特殊性,淘到最后,一网可能就捞出来几只小虾米。”自然资源部第三海洋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刘坤说,“大家在甲板上连续工作了两三个小时,浑身被冻透了,还弄了一身泥,就这么点东西,多少有点遗憾。”
“但是,再小的生物,也是非常珍贵的样本,这一网总算没白捞。”刘坤说,他们已经学会了从微小的海洋生物中,寻找最大的满足。
这一次,记者跟踪了底栖拖网作业全程。两个小时,捞出了两只虾和一些海蜇,实在算不得丰收。
记者有些失望,帮忙扫完甲板,收起拍摄设备,对泥浆满身的尾部生物组组长张吉昌道别:“我先撤了啊,你们加油!”
“再来啊!”他将记者的无奈化为此刻的诙谐,在甲板上引起一阵哄笑。
永远热爱
在大洋科考作业间隙,“雪龙2”号政委兼轮机长陈晓东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天,他穿着带有极地科考标志的衣服走在上海街头。一位老者看到他,眼含殷切,急忙上前:“你哪个航次的?”
一交流才知道,这位老者是他久已耳闻但未曾谋面的某航次极地科考的“老队员”。他们相认的纽带,是绣在套装上的几个字母“CHINARE”,即“中国极地科学考察”的英文缩写。
“只要去过极地,那种情怀就会伴你一生。”首席科学家助理孙虎林说。自2011年起,他已经去过4次北极、2次南极。
7月31日晚,孙虎林在常规海洋气象观测后,率先发现了本航次航线上的首只北极熊。“哎!熊!熊!”他激动地摆臂、呼喊,冲到房间拿起相机,狂奔到驾驶台开始拍照。
虽已看过数十次北极熊,孙虎林说:“那些深远和静谧,那些世界尽头的生灵,那些深藏在冰原和海洋中的真知,永远值得我付出最大的热情。”
义无反顾
“大洋科考作业结束,最欣慰的是各项科考作业设备平稳运行,后续的实验室管理人员都很优秀。”陈清满说。
陈清满,中国第13次北冰洋科学考察队综合队队长,曾任“雪龙2”号实验室主任。从参加工作开始,不管是参与“雪龙2”号的设计、建造、试航和运行,还是参加7次南北极科考,他闻令即动,从没迟疑、懈怠过。
义无反顾的,不只有他,还有他的家人。陈清满说,每次极地科考报名后,妻子总会帮忙打包出发的行囊,顺便买上几袋他爱吃的零食,让他随船带走。
回望大洋科考作业全程,义无反顾的故事,从未停止书写。
大洋队队长陈超,其船舱房间里的书桌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在昼夜不停的作业中,那是他的慰藉。
水手长付耀奎,在寒风中鏖战几小时,刚刚回到房间缓和冻透的身体,听说又有高强度作业,再度披挂上阵。
自然资源部北海局工程师王颖,在采水作业的公告白板上“开辟”了一方小空间,每日更新作业结束的倒计时,提醒自己和队友:坚持,再坚持……
那些挥别家人的酸楚,辗转颠簸的疲倦,战风斗雪的劳苦,孤灯滤水的寂寞,都会随着一次次任务的完成而湮没在时间里。但他们采集的每个样本,记录的每个数据,将铺就中国乃至世界认识极地、保护极地、利用极地的坦途。
大洋科考作业结束,而本航次北冰洋科考仍在进行。现在,“雪龙2”号已航行至北纬80度以上的冰原,下一阶段的海冰综合调查作业随之展开。
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