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着“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的诗句,我走进有着“八百里瀚海”之誉的“东北第一漠”——内蒙古通辽的塔敏查干沙漠。未料这一趟果然的没有让我失望,让我领略了神秘、浩淼的大漠风光!
“塔敏查干”,蒙语译为“魔鬼”或“地狱”。在这号称“八百里瀚海”的沙海中,除极少量植被外,到处是金光灿灿的明沙,有的沙丘高达70-80米,连绵起伏,广阔无际。
初入沙漠,感觉像是走进了无边无际的黄色海洋,眼帘中那一座座连绵起伏的沙丘,像极了大海中翻涌的巨浪一般,气势磅礴,汹涌奔来,直撞眼底,蔚为壮观!“平沙茫茫黄入天”,古人之谓,大概就是这种意境吧!
踩着松软的黄沙,我们向沙漠的深处走去。眼前的沙丘像一幅硕大的画卷,一望无际地展现在眼前。那些沙丘,林林总总,形态各异,有的呈蜂窝状,有的呈羽毛状,有的呈鱼鳞状……大一点的沙丘横亘于蓝天白云之下,宛若一条巨龙在秋风中摇头摆尾,驰骋沙海,令人油然想起“水骨苔痕洞穴开,龙腾波涌碧崔嵬”的诗句!正在我“极目塞外舒”时,突然吹来一股热风,好家伙,转瞬间,漫天黄沙呐喊着汹涌而来,如一支旋风兵团将我裹挟其中——数不清的沙粒子打在脸上,犹如万把钢针猛扎,疼感分明!耳朵、鼻孔、头发……身体裸露的部分都均匀地挨了一场“沙浴”!“大风起兮沙飞扬”,“风尘满脸天地昏”啊!正惊悚间,沙暴骤然消失了,一时间犹如听到了“闻金而退”的将令,忽然间偃旗息鼓,河清海晏,沙海恢复了原有的宁静,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奔腾的金龙在秋风中偃伏下来,成为静思的长者,呈现出“漠漠沙堤烟”的静态景象。
趁着这阵静谧时刻,我在沙海和沙丘上快活地奔跑、跳跃、翻滚起来,像极了未见过世面的村童。那灼热的沙子纯净、金黄,贴在身体裸露的部位上,有着一种莫名的、暖暖的踏实感!在奔跑过程中,看到几丛绿植,隐伏在沙丘之后,虽然不多,却给原本沉寂的沙海注入了一丝鲜活的动力!朋友说那种植物叫沙葱,沙漠特有的一种植物。它们虽然生在恶劣的环境中,却与所有生命一样,顽强乐观、充满自信地生长着!弯腰抚摸这些沙葱,我油然感受到有一种不屈的力量通过手臂输入我的身体!
行走在这茫茫无际的沙海中,我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简直如沧海一粟一般,小到甚至不相信自己的存在!同时,也通过眼观、脚量、身体接触,真实地感受到了这片沙海之沧桑、神奇、博大、宁静与诗意;也发现了这片沙海深处的美丽、梦幻与伟大!——她,容纳了沙,容纳了风,容纳了一切空旷、寂静和喧嚣和生命!在这里,寂静是一种生命的存在,喧嚣是一种生命的呐喊,而空旷,则是生命另一种形式的驰骋!大自然的伟力,只有亲身体验,才会真切地感受到!仰卧于沙漠之中,仰观苍穹之寥廓,俯察沙粒之真实,谛听内心的独白——那一刻,我脑海中旧有的“沙漠印象”轰然倒塌,“沙翻痕似浪,风急响疑雷”, 浩瀚的沙漠固然会使很多人产生畏惧,但她那空阔的胸襟,却展现出了无穷的伟力和魅力,使每一个走进她腹地和内心的游客,都会得到心灵的洗礼和震撼!这,不正是我此番塔敏查干沙漠之行的最大收获么!
□钱国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