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去上早读，一路小跑，逆光而行，沿途风景尽收眼底：远处楼群间，朵朵白云在蓝天上踱步。高架桥飞架道路两侧，让脉脉相对的行道树隔桥传情。轻风刮过，满树黄叶缓缓起舞，摇曳了一地秋。

走到路的拐角处，三栋相连的砖红色小楼出现在视野中。小楼在周围一众高楼大厦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小巧美丽。楼的西侧，操场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几个早到的学生正在晨练。

我有些恍惚，这是我工作了十多年的学校吗？

大学毕业，我不远千里来到单位所在地，只为了追寻心中的教师梦。谁知到了这里，给了我当头棒喝。学校地处城乡结合部，只有一趟公交车，车上乘客摩肩接踵、拥挤不堪，下了公交已是满身臭汗。拥挤带来的不适感还来不及消解，就被身边疾驰而过的货车卷起的尘土湮灭。从大路出发，经过村里的土路，路边低矮的门房边，各种小商品杂乱地摆放着。逢集日，还能听见待宰小羊那凄惨的“咩咩”声。此情此景，让人既难受又害怕。

校舍里红色砖块垒砌的四面墙，支撑起木结构的檩条。抹着泥巴的木椽，成“人”字形横亘在房顶。因为时间久远，房顶的泥巴虽常补充，也经不起大雨的冲刷，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冬天，西北风透过窗缝闯入，冻得穿着两件棉衣的师生们瑟瑟发抖。墙角那两扇小小的暖气片，在强大的寒流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学生戴着露指头的手套，边哈气边写字，那冻得有些僵的小手写的字虽歪歪扭扭，但透着认真努力，这情景让我心酸又感动。

夏天，气温经常飙升到40℃。房顶横梁上那两个用铁丝拧着的吊扇在头顶倔强地转着。午后的热风袭来，把教室变成了一个大蒸笼，汗珠子顺着发梢往下淌。而学生们也昏昏欲睡，感觉不好意思了，站一会，清醒清醒再坐下。

就这样，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我和同事们一坚持就是十多年，只为了让孩子们能接受到更多的教育。

如今，新的校舍建成。三栋五层的砖红色小楼，矗立在一众漂亮的楼宇间，格外美观。教室里有空调，有暖气。孩子们冬天不冷、夏天不热，雨淋不着、风刮不到。触摸屏电脑内嵌在黑板里，让现代化的多媒体手段为教学助力。孩子们每天上学不用自己骑自行车，定制的公交车开到校门口，为家长解除了后顾之忧。课上，老师倾情授课，学生认真听讲。课间，孩子们推开窗户欣赏楼旁排列整齐、郁郁葱葱的行道树，身心愉悦。心痒痒了，到操场上打几个滚、踢几脚球，劳逸结合，让学习更高效。

早读铃声响起，我匆匆进了校门。迎面几棵枫树在秋风中轻轻摇曳，它们在楼群间冲我挥舞着红色的小手，似乎在向我讲述着学校这十年间的巨变。

□赵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