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暑假结束了，儿子终于开学了，那天，他从学校放学回来，在晚饭桌上，他疑惑地对我说，今天他们班上有个同学在课堂上调皮捣蛋，老师不仅没有处罚他，而且还对他笑脸相对，他想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不责罚他？

儿子问我时，我放下手中的饭碗，停止了吃饭，向他讲述了我在中学读书时的一段经历。

那一年我读初二，我最喜欢的是语文，教我的老师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对语文考试，每次我的成绩总能在班上保持遥遥领先的地位，我之所以对语文如此偏爱，应该说，是受了他的影响。可有一次，当老师把期中考试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我惊厄了，我的语文只得了70多分，这在班上连中游的成绩也排不上，昔日的自豪感、优越感，长久以来傲视群雄的霸气，顷刻荡然无存，我的眼里满是屈辱的泪水。

这泪水在一滴一滴积聚着力量，当老师向全班学生宣布成绩时，我的头低到了课桌底下，最后，我愤怒的情绪像火山一样爆发了。我腾地站了起来，拿起试卷，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把试卷撕了个粉碎。

对我这个贸然的举动，老师和同学们都始料未及，直到大家的目光都像灯光一样，一起向我投射过来后，我才悔悟过来，我已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低级而愚蠢的错误。

老师的双眼盯着我，足有一分钟，这一分钟，对我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我想，等待我的将是回家喊家长，还是在全班同学面前做检查？正当我惶恐不安时，我一抬头，出人意料的是，刚刚还板着面孔的老师，突然笑容可掬地向我走了过来，他帮我拾起破碎的试卷，平静地笑着说：“这试卷，撕得对，我本想帮你把它撕了，没想到，你和我想到了一块。撕掉它，意味着你有新的开始，你一定会有新的进步！”

老师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铿锵有力，在教室里久久回荡着，也荡掉了盘踞在我心头的愤怒和恐惧。当我重新在座位上坐下来时，老师接着又对全班同学说：“把试卷撕掉，意味着撕掉了过去，意味着新的开始，我相信，你们每一个同学，都可以和他一样，如果感觉自己的这次成绩不理想，那就换一种心态，重新开始，只要换一种心态，重新努力出发，刻苦学习，我相信每一个同学都能行。同学们，你们说是吗？”

老师说这话时，期待的笑容一直挂在他的脸上，让我们每一个同学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和希望。

同学们的回答很清脆。我也和同学们一起作出了响亮的回答。老师和同学们一起笑了，我也笑了，那种笑，是我内心积聚的一种力量。

再次语文考试，我没有让我的老师和同学们失望，我在班上的成绩名列前茅。那天老师发试卷，宣布考试成绩时，老师对我笑了，他给我的那张笑脸，满是阳光和赞许。

此事一晃二十多个年头了。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我在给儿子讲述我的这段人生经历时，老师送给我的那张笑脸依然闪现在我的眼前，干净而明朗。

当我说完后，儿子半晌无语，未了，他说，他没有想到，老师给你的一张笑脸，竟能让你后来考上重点高中，升上重点大学，并改变了你的命运。

我说，是的，二十多年，很多人和事，我早已忘怀，但老师给我的一张笑脸，却永远刻在了我的心中。

听了我的讲述，儿子稚嫩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对待班上那个在军训时调皮捣蛋的同学，老师为什么不责罚他，而且还要给他一张笑脸，一如当年老师送给我的那张笑脸一样，是那样满怀期许，催人奋进，难以忘怀。

□鲍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