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起床，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便是满世界的白。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人在踏雪晨练，他们的脚下留下了串串雪窝，看着那大小不一的雪窝，我突然想起了童年时与雪窝有关的一些记忆。

以前在老家时，我们村家家户户都养羊。腊月的一天，当母亲数完羊后，发现少了一只大母羊，根据以往的经验，母亲知道羊迷路掉队了，没有跟着羊群一起回来。

我和母亲沿着羊群行走过的路线，边走边“嘚嘚”地叫着，可是没有一点儿反应。山上的雪比平原的大，母亲坚持走在前面趟雪，而我则踩着母亲在前面留下的串串雪窝，相比母亲要好走得多。

又往上爬了一段后，终于听见了大羊“咩咩”的叫声。我们循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找去，终于在一大片崖石的下方发现了羊的身影，我和母亲高兴极了。

当我们走近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大羊的身体整个卧在崖石底下的雪里，肚子的上方驮着一只可爱的小羊羔，大羊正在怜爱地舔着小羊羔。尽管它们看起来都在发抖，大羊的毛全是湿的，但小羊羔在妈妈体温的温暖下，毛已经干了。望着这一幕，我们既心疼又庆幸，母亲说，多亏找到了，否则这么大冷的天，这一宿肯定会把它们冻坏或冻死的。

下山时，母亲抱着小羊羔走在前面，大羊走在中间，时刻守护着自己的孩子，我走在最后面，我们就这样一步一个雪窝地慢慢下山回了家。

后来，我去镇上读书。返校那天，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从我家到国道有8里的山路，不通车，母亲背起为我准备好的行囊走在前面，我背着书包跟在她身后。踩着母亲踩过的雪窝，望着她肩头上一前一后搭着的两大包行李，我鼻子有些发酸。8里山路，我们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终于走了出来。

坐上车后，在转弯的一瞬间，我回头看见母亲正一步一个雪窝往回走，望着母亲亦步亦趋的背影，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虽然已经离开家乡很多年了，但每到下雪时节，我总会想起家乡的大雪，想起那只舔着小羊羔的母羊，还有母亲走在雪地上留下的那一串串雪窝。一场冬雪就是一场乡愁，我对家和母亲的思念，慢慢浮上心头……

□付景莉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