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立冬前夕，初雪降临。有点猝不及防，又像如约而至。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雪花带来童话般的世界，也将思绪带到了孩童年代。

民谚曰：十月一儿，棉堆堆儿。也就是说，进入农历十月，迈入严寒冬天，棉袄、棉裤、棉靴该上场了。

小时候，母亲每年都会给我做棉袄、棉裤和棉靴。既然是棉的，里边填充的自然是棉花。虽然看起来很臃肿，但穿起来很暖和。

棉袄、棉裤、棉靴做起来都很麻烦，但这对于当年的母亲来说，不在话下。很多时候，母亲在夏天时就已经开始准备家人们的冬衣了。

棉袄、棉裤是很难做的，难就难在要量体裁衣，衣服的尺寸要比实际身材的高矮胖瘦宽绰些，因为棉衣里面要装棉花，一来为了让棉衣不至于穿起来小了，二来孩子们长得太快，省得来年就穿不上了。做棉衣前，棉花还要提前弹一弹，否则棉太硬，穿在身上不暖和。有些年的冬天太冷，母亲还会做夹袄，就是不带袖子的那种，套在身上，可以护住前胸后背，特别温暖。

最难做的是棉靴。因为棉衣外边还要套外套、裤子，即使不好看，暖和就行。而鞋子要外穿，既要保暖，还要好看。

小时候，农村孩子们都爱穿“方块儿靴”。就是鞋的前脸和后跟分别是两块中间充了棉的厚布块儿，然后缝在一起。其中，后跟的那块是长条状的，前面伸出来的地方打上眼儿，可以穿鞋带。而鞋底子，有的是选用车轮的橡胶带，有的是母亲一针一线纳的千层底。因为小时候穿鞋太费，母亲总是给我用橡胶带做鞋底，然后再垫一个手工缝制的棉鞋垫。

母亲做的棉鞋样式好看，就像现在的皮鞋一样。现在想来，母亲一个不识字、没上过学的农村妇女，能做出如此合身的棉衣和至今看来都不落伍的棉鞋，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有了棉袄、棉裤和棉靴，一个冬天就不用担心寒冷了，尤其是脚特别暖和，不会皴裂、不会冻烂，更不怕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撒野。

如今，随着化纤针织等工业技术的不断发展，以及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孩提时的棉袄、棉裤和棉靴早已不再穿了，冬季御寒的衣服各式各样、保暖又时髦。但每年冬天，我总能想起母亲在夏末秋初温和的阳光下、在深秋初冬夜晚的油灯旁，一针一线给家人做棉袄、棉裤和棉靴的样子。

每每想起这些，我总告诉自己，无论从山沟走出多久多远，都不要在浮华的城市里迷失了方向、尘封了良心，都不要忘记为什么出发、出发去哪里。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小时候，总是嫌棉袄、棉裤、棉靴太笨拙、太难看而哭闹，现在想来，那时真是太不懂事了，那一针一线，都是娘对儿满满的爱啊。

又是冬天。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远在家乡年迈的父亲、母亲，早已穿上厚厚的冬装。愿他们在这个冬天暖暖和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王文武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