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过后，白天渐短。刚下班，天就黑透了。因为没什么急事儿，就想徒步回家。一路走着，华灯初上，落叶纷纷。为了躲避满街的车灯，便向西山公园走去。

穿径而过，我不禁为满眼的落叶惊呆了。只见昏黄的路灯下，铺满了金黄的落叶。脚踩其上，软绵绵的，就仿佛踩在一个厚厚的绒毯之上。细碎的声响，就仿佛落叶在低声细语。

微风过处，落叶如潮水一样涌向墙角。那翻卷的叶子，带着秋天的气息，透射出一种岁月的沧桑。一片树叶随风拂过我的脸颊，仿佛秋天赏赐的一个吻。随手拾起一片落叶驻足观看，我似乎看到了它与百花争春的美好时光。望着清晰的脉络，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

儿时，我家屋后有一片杨树林。每逢深秋之际，小伙伴们都会用落叶来烧土豆。随便找一个土坎，从水平面向垂直面挖出一个拐弯的“大肚子”，用土块在平台上垒一座“宝塔”，上面撒上湿土，土灶就告成了。因为树叶没有干透，所以不易点燃。然而一旦点燃，熊熊烈火就会冲天而起。随着火焰的舔舐，“宝塔”就会被烧红，并开始掉渣。这时，将土豆依次打入土灶，焖上半小时，土豆就烧熟了。用落叶烧出的土豆香酥爽口，又沙又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落叶不光可以用来烧土豆，还可以用来做指挥棒。每天放学，我会把落叶穿到木棍上，不断挥舞着它，以此来指挥小伙伴们唱歌。那金黄的落叶，质感毛润润的，像一串纸钱在诠释生命终结之后的坦然。偶有树叶从木棍上甩落，仿佛相互追逐的蝴蝶。

印象中，我家每年秋天都会囤积大量的落叶，以图喂羊和烧炕。但落叶总是扫不完的，这边在扫，那边又在落。当把树叶囤积到草棚里时，我仿佛看到了来年的春天。

树叶尚未落尽，秋雨总会不期而至。一场秋雨过后，落叶就开始出现霉斑。“几番经夜雨，一半是秋风。”发霉的落叶羊是不吃的，只能用来烧炕。用落叶烧炕，温度适中，既不会感到烫脚，又不会感到寒冷。

而遗落在路边的落叶，宛若一朵朵怒艴的春花。不多久，它们就会被微生物分解。落叶经过自然发酵，就会化作腐殖质，从而肥沃土地。从这一点上讲，落叶并不是秋风的弃物。有道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大概就是落叶的反哺精神吧！

夜色渐浓，看不清两侧树木的“表情”，只见稀疏的树叶在风中的摇曳。一阵薄寒袭来，仿佛在提醒我赶快回家。然而我的脑海里，满是翻滚的落叶。或许，这就是季节幻化出的壮美吧！那金黄的落叶，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在经受岁月的抚摸……

□曾正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