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至今已近16载，回想起学生时代的种种，校园生活里的一幕幕场景历历在目，诸位恩师的谆谆教诲犹在耳边。在感叹时光飞逝的同时，亦感念人生起步阶段恩师们的引导与启蒙，而其中最让我难忘的一位老师，当属那位略显“奇怪”的老许。

初识老许，是在高三的开学头一天。上课铃响了，一个中等个头、身材微胖、皮肤黝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满脸严肃地走进教室，扫视了教室里的人，然后慢慢地把手中的书放在了讲台上。大家看着他，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议论不停，“难道他就是新的班主任？”“他好像是教数学的？”“他会不会很严厉？”……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大家安静一下，不用猜了！”讲台上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说：“我就是你们高三的班主任，我姓许，我是教数学的，接下来我会陪你们度过高三这特殊的一年，希望大家一起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大家不要叫我许老师，叫我老许就好，还有，学习上我讨厌题海战术，我提倡劳逸结合，该学习时学习，该放松时放松，该打球时打球。”于是，这个中年男人就成了高三这一年我们这帮少年的引路人，我们也如他所愿，亲切地称呼他“老许”。

老许讨厌题海战术，提倡劳逸结合，他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高三阶段每周二四下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由于面临高考，学习任务重，同学们压力都比较大，于是体育课也自然而然变成了不少同学的自习课，一个个都埋头在课桌上那一本本习题之中。体育课期间，老许会去教室巡堂，每当看到教室里密密麻麻坐满人时，他会眉头一皱，从教室后门走进去，大吼一声：“打球哇，运动哇，这个时间学习什么呀？”然后半赶半撵着我们几个喜欢打篮球的，“快去占球场，等下我换个鞋就去。”于是，同学们在他的“怂恿”之下，合上了书本，顿作“鸟兽散”，纷纷奔向了运动场。而我们几个篮球爱好者与老许的球艺切磋，也贯穿于高三这一整年，一直延续到高考的前五天。

老许的教学很有“范儿”，他能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把枯燥的数学课讲得生动活泼，他总能在不经意间穿插一些与上课内容相关的幽默，引发哄堂大笑，而他又继续保持着一脸严肃。于是，这一年当中，同学们对于数学的上课热情异常高涨，在老许的课中，既能放松，又能吸收，他的课就在这种幽默轻松的氛围里扮演着“润物细无声”的角色。

老许总在细心、默默地关注着班上的每名同学，但他却总是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当时，我们班是重点中学中的重点班，我的成绩一直在中等左右徘徊。我一直认为，老许或许不会关注到我。而有一次晚自习时，老许巡堂，默默地走到我身边，看到我被一道数学题难住许久，他忍不住拍了拍我肩膀，详细地对我讲了解题思路，然后对我说：“你之前的成绩一直波动较大，我很担心，最近的成绩有进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继续努力，你可以的。”高考第一次模拟考，我发挥失常，分数极不理想，一时非常沮丧，老许把我单独叫到他办公室，笑嘻嘻地对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没事，这只是一次模拟考，今天不要去想它了，把试卷收起来，晚上再回去查漏补缺，下午上完课后跟我一起去打球。”后来我才得知，老许在看到我模拟考成绩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母亲，详细询问我最近的学习生活情况，而他也在第一时间不经意地做了我的“心理疏导师”。后来，高考成绩出来了，我正常发挥，当我向老许汇报成绩的时候，他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和另外一个同学，成绩波动太大，现在你们成绩出来了，都还不错，我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我们这几个老许的“球友”，合伙买了一个篮球，在上面签上了各自的名字送给了老许，老许乐呵呵地说：“在你们上大学之前，咱们再约几场球吧！”后来，在路上偶遇过骑着山地自行车上班的老许，跟他打了招呼，他笑嘻嘻地跟我问好之后，脸色瞬间又严肃起来，继续朝着学校的方向骑行。于是，感念老许之“怪”的同时，我在想，一批批少年随着岁月的更迭，在“怪师”老许的指引下不断地成长，迈向人生新的起点，而老许，亦在那三尺讲台之上，数十年如一日，面对着这些少年，乐此不疲。

□李洽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