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的《呼兰河传》以童年的回忆为线索，用诗化的叙事语言向人们展开了一幅陈年的风土人情画卷。画中有街道、人物、店铺等等，均带着强烈的时代印痕。作品诗情画意的同时也是一首凄凉的歌谣。

“呼兰河这小城里面住着我和祖父。”呼兰河小城里那么多号人物，怎么能只有萧红和她的祖父？好天真的视野，两个人就是一座城。为什么？因为她温暖的记忆里全部是祖父。谁不渴望家庭的温暖？但是她幼年丧母，小官僚出身的父亲对她冷漠疏远，只有祖父张维祯给她带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精神上的慰藉。祖父给予她童年全部的快乐，在作者心中有不可取代的作用。

在祖父的花园里：“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这个院子里所有的生灵都是自由的。那么谁最自由呢？没错，是萧红自己。愿意锄草就锄草，愿意采花就采花。锄了菜苗，祖父也不恼，只是微笑着向她讲草和苗的知识。采玫瑰花戴在祖父帽上，闹出“玫瑰花开，二里飘香”的笑场。祖父的爱构建起萧红整个自由的世界。

《呼兰河传》以一个四五岁孩子的视角来观察那个时代的场景：过大泥坑、逛庙会、看野台子戏、跳大神、放河灯等。那仿佛魔爪一样的大泥坑，大、粘、深，终年地存在着。“不料那马还是站不起来。马的脑袋露在泥浆的外面，两个耳朵哆嗦着，眼睛闭着，鼻子往外喷着突突的气。”萧红用简朴的语言将陷入泥坑的马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刻画得细致入微。

大坑吞噬了很多东西，人们并不关心大坑带来的影响，却纷纷来看热闹。萧红将体面人的自私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心态刻画得入木三分。“手抓着人家板墙，心脏扑通扑通跳”，萧红也将人们过大泥坑的恐惧姿态与心理写得形象生动。天真的视野描述出生命的挣扎、冷漠和恐惧。

《呼兰河传》书中有众多形象鲜明的人物：冯歪嘴子、团圆媳妇、有二伯等。其中团圆媳妇的命运给读者带来最深的震撼。只有作者看出团圆媳妇是健康的、没有病的，团圆媳妇的种种表现是愚昧的“大人们”封建迷信的产物。

“她在大缸里面叫着、跳着，好像她要逃命似的狂喊。她的旁边站着三四个人从缸里搅起热水来往她的头上浇。” “大人们”的麻木、愚蠢与残忍让人不忍直视。就这样，那个健康、天真、单纯、正值芳华，“曾经对着我发笑”的小团圆媳妇，终究还是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沦为了那个愚昧麻木的旧社会的牺牲品。

那些消逝在生活里的颜色；那些支撑她的爱与感动；那个落后、愚昧、黑暗的家乡环境；那些家乡人的命运，她是见证者，她也是一个附属品和时代亲历者与牺牲者。所以当挚爱她的祖父离世，她拼命逃离，离开那个充满着荒唐的地方，去寻觅属于她自己的生命之光。

《呼兰河传》全文萦绕着悲凉的气氛，这也是萧红生命的底色。呼兰河留给萧红的，正是萧红想要告诉我们的吧，让我们了解过去，了解历史，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王润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