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高考季。看到莘莘学子们挑灯夜读，迎战高考的情景，让我不由回想起二十七年前那段难忘的高考经历。

1993年的春夏之交，对于18岁的我来说，无疑是一段黑色的时光。由于功课紧张，饮食又不规律，我生了一场大病。病情刚有所好转，又在校园里不小心扭伤了脚，耽误了不少功课。我是复读生，心中的压力更大。白天坐在教室，头脑昏昏沉沉，一听课就打瞌睡，做试卷时钢笔掉到地上都不知道捡起。晚上躺在宿舍，满脑子都是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和记不住的历史年代，迟迟无法入睡。

接连几次模拟考试都很不理想，那些日子我情绪低落，几乎要崩溃。老师、同学的轮番劝说，都无法让我走出失败的低谷，重新抖擞精神。重压之下，我这个在老师同学眼中的听话学生，开始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上课睡觉，和老师顶嘴，甚至在一次考试后，我将打满红叉的试卷撕成碎片，独自跑到校外的小河边放声大哭。同宿舍的同学报告了老师，大家在河边找到了我。班主任通知父亲到学校，把我领回家了。

让我颇感意外的是，父亲没有责怪我，他为我做了一顿好吃的，让我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父亲把我叫到他的房间，拿出了一只老矿灯。这只头戴式矿灯我非常熟悉，小时候我曾经偷偷拿出来向小伙伴们炫耀，大家争抢着要玩儿，一不小心矿灯掉在地上，把灯罩摔出了一条裂缝。父亲狠狠地把我臭骂了一顿，并第一次动手打了我几下。

拿着老矿灯，父亲告诉了我一个关于这只矿灯的故事。在我出生之前，父亲曾经在外地的煤矿做过一段采煤工，这只矿灯就是他下井采煤时使用的。那次父亲和往常一样下井采煤，临近完工升井时，采煤作业面突然发生了塌方事故，甬道被封堵。漆黑的矿井内，只有这只矿灯和父亲相伴，雪亮的灯光给了父亲战胜寒冷和饥饿的信心和力量，父亲一个人在矿井里整整熬了三天三夜，最终获救。之后，父亲就离开了煤矿，但这只矿灯却被带回了家乡。

父亲说，这只矿灯曾经在他最危难的时候，为他带来光明和希望，是他这辈子最最珍贵的纪念品。父亲要把这只矿灯送给我，他希望我能坚强起来，勇敢面对一切挫折，就像这雪亮的灯光，照亮漆黑的夜晚。

“只要自己不放弃，没有一个困难能把你打倒。”父亲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决心要好好奋斗一把。我白天在校上课，晚上在矿灯的陪伴下，坚持学习到深夜。几个月后的高考，我拿到了一张师范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二十七年弹指一挥间。那只老矿灯我至今保存着，那一段难忘的高考经历，更是深深地嵌在我的记忆收藏夹里。纵使若干年后，我已身形佝偻，满头白发，也会时时想起这一抹闪亮的青春芳华。

□朱卫东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