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的那个腊月，随着新年的脚步日益临近，我所在的厂子关于趁着春节假期进行工厂大修的事也板上钉钉了，要留一部分工人进行检修工作，还要留一部分技术骨干负责各项检修事宜。为了尽早定下留厂人员名单，厂领导开始陆续找人谈心，其中也包括我。

其实按我的内心，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常年“抛家弃子”在外工作的人，总有一些离别情愫，太想趁着春节回去看看久别的父母亲人，太想抱抱好久没见的老婆孩子。在这种情绪的作用下，即便几倍工资也缺乏诱惑力，可厂里领导态度诚恳，虽说去与留还看自己的主意，我却终究不忍拒绝，毕竟也是为了工厂更好的发展。领导许诺，检修工作只要做到正月十五，等回家过年的工人返回接替，我们就可以立马回家。

说起来，当年的我不止在技术上胜人一筹，手下更有一批精兵强将，领导原本就希望我留下来，不过是不好勉强，如今看我答应留下来，一高兴索性把工厂大门钥匙也给了我，说知道我对工作一向认真负责，所以有我在，他放心，厂里的大修就全拜托我了。我点了头，可过年不回家这事要怎么和老婆说呢？

逃避不了的事，只能勇敢面对。我在电话里向老婆坦白，这个春节我回不去了。怕老婆生气，我嬉皮笑脸逗她：“不过是把过年这几天的假挪到正月十五，一下子就可以多赚好几千，岂不美哉……”可我说着说着，自己的笑容却僵硬了。知妻如我，我岂能不知道老婆盼团圆的心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老婆也只能接受，她在电话里安慰我：“既然留下就好好干吧，要对得起领导的信任。”

感觉那个春节，即便厂领导给我们提供了各项福利，即便我们自己也千方百计想在工作的地方营造过年的气氛，但效果不大。彼时彼刻，只有家是我们的心之所系，它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我们，我们闷着头干活儿，格外卖力，我知道大家之所以这么拼命，不过是为了早日结束手头的工作，早日回家。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我想，天下所有的打工人应该都是一样的心情。然而今年迫于新冠疫情的影响，很多打工人响应号召就地过年，我想说，有着在工地过年经历的我真的特别理解他们归心似箭的迫切心情，然而，此时的坚忍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团聚，想起那年看我们圆满完成工作后领导说的话——“感谢过年不回家的你们”，此时此刻我也想说一句：感谢过年不回家的你们。那年我们过年不回家，辛苦付出带来了工厂的飞速运转，而你们的牺牲付出，带来的是更多国人的健康平安，还有未来蒸蒸日上的好日子。

□朱超群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