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故宫系列不同的是,今年8月出版的《在故宫书写整个世界》是一本创作谈。祝勇,这个为写作而生的专业作家,把自己几十年的文学创作做了细致、深刻的回顾。娓娓道来的文字,像黑夜里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它们柔美吉祥的光芒,照亮无数在文字丛林里默默前行的同路人。这些有温度的句子,是冬日里的一团火,温暖着我的心。让我一次次因为感动而中断阅读,陷入深沉的思考。
那么多辛勤耕耘在文字间的人,到底为了什么甘愿忍受辛苦,没日没夜的写作?写了三十多年,出版十二卷四百多万字的祝勇,在这本书里阐述了他到现在依然孜孜不倦写作的原因。他不是为让自己的文字不朽而写作,因为暂时的荣光不足以成为他付出年华的理由。他是为了一种没有理由的爱而写作,这种爱高于一切。
祝勇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写作。他说,“这不是坚持,而是离不开。”因为他找不到任何比写作更有价值的事情。
我想起了一个热爱写作的小妹妹,她的一句话深深打动过我:因为喜欢,所以要写一辈子。毫无疑问,写作是孤独的,像寺庙里描绘壁画的僧人。在看不到日落月升的空间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外,默默地勾画,直到一天,他放下手中的画笔,走下台阶,他的身后留下让人惊叹的绝美画卷。人们围观着精美的壁画,却对这个寂寞的僧人一无所知。然而,对于这个僧人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在创作中获得的快乐,谁又能够完整地体验?这份让他独自享受的快乐,足以抵消他在创作中所经历的任何艰辛和无边寂寞。
10月,我去毛泽东文学院学习。为了追求心中的文学梦想,我提着重重的行李,独自一人辗转几百公里。火车开动,窗外呼啸而过的大山、河流、田野、庄稼,匆匆地往我身后飞奔。飞驰的火车仿佛飞驰的人生。我要去往的这条路,是通往文学的路。它并不好走,漫长曲折,路上有太多的辛苦和无奈。但能够拥有文学,与文字相依相伴,再匆忙的人生也是有意义的。
麦家说:“因为有了文学的滋养,我们的情感世界变得细腻、饱满、敏感。因为有了文学的照耀,我们有了在苦难中仍然热爱生命的信念和梦想。”读罢这段文字,我感同身受,人生多苦难,幸好有文学可以慰藉心灵。
在这本创作谈里,祝勇直言作者面临的现实和诸多无奈。他说:“写作与沉默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鲜花和掌声早就从作家的生活中退出,写作也成为最需要吃苦耐劳、费力不讨好的职业。”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有些人退缩了,停止书写。但祝勇义无反顾地坚持着。“我不在乎自己的作品有多少人看,但我很享受自己在文字间纵横驰骋、游刃有余的感觉。”神秘的、愉快的写作让祝勇“安静地躲在文字背后,秘密的,不动声色地向乞力马扎罗的神秘峰顶挺进”。
写作的幸福、写作不可停止、写作对生命的意义,祝勇在这本书里不厌其烦地诉说着,一遍又一遍。他的话语像午夜深海的浪花拍打着沙滩,发出的喃喃细语,缓缓流进我的耳朵,沉入我的心里。因为写作,人生有味。为爱书写,人间值得。
□刘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