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州区西集镇,北京盛世润禾园林科技有限公司的苗圃内,3万多棵金叶榆、大果榆、青檀等榆科树木有粗有细、黄绿交织,被修剪得形态各异,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勃勃生机。在育种的大棚里,公司副总经理、苗圃负责人梁杰蹲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这些幼小的生命,详细地记录着他们的成长轨迹。未来,这些种子和幼苗,将会长出枝干、绽出鲜叶,和大棚外的那些树木一样,作为乡土树种,伫立在北京的公园郊野、大街小巷的美丽风景里。
在众多的园林人中,梁杰和同事们算是一队坚定的“另类”。别人栽植培育的花木,多是五彩斑斓、风格多样,更不乏新鲜感十足的进口品种,可梁杰和公司同事却唯独对榆科树种情有独钟。榆树作为北京乡土树种,不仅价格低、养护成本低,而且更加适应本地的土壤、空气、野生植被、生态环境。在梁杰看来,公司在“杨、柳、榆、槐、椿”等北京乡土树种中选择榆树,更有着深刻的文化寓意:榆木可做家具,榆钱可作食用,跟北京人关系更为亲近。
梁杰坦言,大家印象中的榆树,可能只是家榆、金叶榆等树种,然而榆科还包括脱皮榆、果榆、青檀等树种。这些看起来冷门的榆树品种经过相应的造型、嫁接、修剪等技术,可以具备非常高的观赏效果,一旦规模化生产,还能为园林景观装饰提供新选择。然而,由于大部分苗圃没人种,榆树大多处于野生状态,生长在荒山野岭、高崖深沟中,采集各类榆树种子样本的过程,更像是一次次的“探险”和“旅行”。为了让样本更丰富、种类更齐全,梁杰早已拿出了跬步千里的斗志和决心。“同样都是大果榆,因不同海拔、不同湿度、不同光照等原因,也会产生不同的家系和单株,所以,我们收集的种子越全越好,便于我们在观测时归纳优缺点,对优良的家系和单株进行选育,使其遗传特性更加完美。”梁杰说。
徒步攀登时常有碎石陡坡,山间沟壑又常有蛇虫野兽出没,梁杰和同事们想要采集树种,面对的是复杂艰险的野生环境。刚开始采集时没经验,大伙没带吃没带喝,在山上采了五六个小时,加上来回的车程,回到单位已是晚上,他们还要马上将树种分门别类地摊开、储存、阴干。脱皮榆长在山沟里,又高又险,有时收集种子还要爬树。榆树的种子一旦去早了,种子尚未成熟;去晚了,种子会因大风天气吹得零星无几。梁杰为了几颗种子爬过1400多米的山峰,也因路面崎岖失足摔倒在荒坡野地,蚊虫的叮咬常使皮肤痛痒难耐。走遍延庆、平谷、门头沟、房山、怀柔等地,梁杰和同事们收集了将近十万粒种子,为后来的选种育种提供了丰富的样本。
同科不同属的树木,育种方式也有不同。榆属树种要阴干以后当年播种,青檀属的树种则采取低温储藏的方法刺激种子的发育。在育种大棚内,一粒粒种子在土里经过精心的栽培,生长出了青绿色的嫩芽,像是初生的小草一样细致的排列在土壤里。“我们将从中精挑细选出优良品种进行扩繁,还将针对这些树种在一些特性上的遗传、变异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梁杰说。
苗圃里,成型的榆树经过园艺师的修剪,已呈现出各式各样的美观形态。有的样子像是锦簇的青团,有的像是一顶纤薄的金色的伞。还有一类具有代表性的嫁接品种,枝条曼妙低垂,叶片黄绿相交,阳光漫射、微风吹拂,显得高贵典雅,摇曳生姿。于是,此树也被赋予了一个别致的名字——“金镶玉”。梁杰表示,不了解榆树的人可能觉得榆树太普通,但自己在采种、育种、栽植、修剪、嫁接的过程中,向这些树注入了自己的感情,这些树也陪伴自己走过了青春年华。她说:“希望将来,北京的大街小巷能遍布各类榆树的美丽身影,为首都的园林风景之美增添一抹新亮色。”
□本报记者 赵思远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