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来喜欢吃焖面,尤其母亲做的豆角焖面更是我的钟爱。
记忆中,很小的时候,成天忙碌的母亲即使再疲惫,也一定会隔三岔五地做一次美味的豆角焖面给我们解馋。
有一年秋天,正是庄稼人收秋的繁忙时节,父亲忙着外出做工挣钱,收割田里成熟农作物的重任就自然落在了体弱多病的母亲身上。那段时间,天微微亮出白,母亲便提早出门去地里忙活。她须在中午前赶回来给我们做好午饭,以确保我们饭罢有足够的午休时间。
一天上午,正在上课的我忽感不适,脸上也发了烫,再无精神端坐,年轻的女老师见状后便允许我提前回家休养。
我拖着病体无精打采地到家时,母亲已从地里归来,她正在院里弓着身子将割回来的谷穗摊在地上。见了我,她诧异地起身问询。听闻我感冒,她便慌忙搀我进窑。将我扶上炕替我脱了鞋安顿好后,她说:“我刚蒸了一锅馒头,快熟了!你今天难受,怕是吃不下,我这就给你做焖面去!”
我阻止她说:“不用了,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想躺着!”
她说:“这种时候,不吃怎么能行!你先睡一觉,做好了我叫你!”
说着,母亲便脱掉外套洗了手,她又从墙上摘下围裙箍在腰上。然后,她折身从橱柜里取出和面盆,备好面粉,又将盆放在炕沿,兑了一碗温水后便开始和面。
她和面的时候肩头一耸一耸,昭示着她很是用力。她不住地喘着气,显然很是困顿。这时,她又自责地说:“最近地里活多,没能照顾好你们,看你,这就感冒了!唉……”
我躺在炕上没有说话。她和好面以后,拿一块笼布罩在上面让它饧着。随后,她又从橱柜里取出一个塑料盆,便蹲在后窑的一角去择洗豆角。
刚要睡着,我迷糊地听到她说:“就用豆角、西红柿,还有点肉,刚好焖一次,肯定香,你一会多吃点,吃了饭就喝药!”
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母亲已将切好的面条焖进了锅里。她猫着腰从炕洞下面拾掇出一些柴火塞进灶火中,以确保火力跟得上锅中美味的需要。
见我醒来,母亲便给我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稀饭放在枕边说:“先喝点稀的润润,一会多吃点干的!”
不大一会的工夫,豆角焖面的香味便在窑里散发开来,窜进我的鼻孔,使我食欲大增。然而,当母亲盛好一碗递在我手中时,只一两口,我便反胃得厉害。她说:“要不我喂你吧!”我说实在吃不下。
见我少气无力,昏昏然欲睡,母亲便撤走我面前的碗筷,又照料我躺下。她叹气道:“实在不能吃就先不吃了,等你病好了妈再给你做!”
如今,为了生计奔波在外,我一年在家也待不了几日。只要回家,母亲总会欢欣地给我做几回香喷喷的豆角焖面。之前,她在电话里也教我做过几次,但我总觉得索然无味,我知道,是因为缺少了母爱的味道!
□杨建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