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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鄂温克民族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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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9年11月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一部鄂温克民族的史诗
——读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偶然间看到作家迟子建的一篇访谈,提到《额尔古纳河右岸》这部作品的诞生因素,她的一段话打动了我“在全球化背景下,我们穿的鞋子,很可能是同一品牌,但是在中国的北方,有一个部落的人,他们生活在大森林中,他们穿的鞋子,是自己打制的,是那种朴拙而美丽的鹿皮靴子。我觉得这样的靴子留下的足迹,值得一个小说家去追踪,更值得人类铭记。”

带着对鄂温克这个最后的游猎民族的好奇,我捧起了这本《额尔古纳河右岸》。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好故事。就像小说铺陈的,经历了一天的清晨、正午、黄昏、月亮初升,九十岁鄂温克老奶奶篝火边的故事吸引着我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

《清晨》一章讲述的是她父辈的故事,穿插着鄂温克民族口口相传的历史。这个章节单纯清新、悠长浪漫。鄂温克族一直以额尔古纳河为中心游走,受沙俄的驱赶,一路由贝加尔湖畔、额尔古纳河左岸迁徙而来。他们世代与驯鹿相依为伴,在森林中狩猎为生,享受大自然恩赐的同时也对自然充满了敬畏,享用猎物的时候,祭祀是第一位的。正因为他们视自己为自然的一部分,不仅看淡生死,也严守着那些森林中的禁忌,不能大声说话冲撞山神,不能向火中、水中吐痰,迁移搬家时掩埋好垃圾。

《正午》一章讲述的是她这辈人的爱恨情仇,同父辈一样,这个民族敢爱敢恨的情感充满了原始的炽烈。这一章节沉静舒缓、端庄雄浑。森林中的生活,有白灾瘟疫的考验,也有日本人到来的冲击,但那些为山川与河流命名的诗意和新生命降生的喜悦冲淡了这些困苦。妮浩萨满承接了尼都萨满的神性,看到妮浩每救活一个人,就会失去一个自己的孩子,谁都会被深深地震撼。这是一种超越了自我的大爱。妮浩的吟唱,是这个民族的声音,告别逝去生命的同时也是对生者的抚慰,这是一种生长于天地中的大爱。

《黄昏》一章讲述的是上一辈人的老去和下一代人的长大,时光从新中国成立到了现在。这一章节是疾风骤雨式的,斑驳杂响,有如我们正经历的时代。森林外面的土地改革、政治风云都渗透到遥远的大兴安岭。政府安排鄂温克人到山下定居,伐木工人开进了他们世代生活的森林,看到满载原木的卡车驶出,刚烈的鄂温克汉子怒了,他无法理解这种对森林的无尽掠夺。河流干枯、动物减少、沙尘肆孽、森林大火接踵而来。现代文明同样冲击着年轻一代鄂温克人,年轻的鄂温克女画家走出去又归来,定居的人们和驯鹿一样适应不了有围栏的生活。

《月亮初升》,一天过去了,最后的游猎民族近百年的历史在老奶奶的讲述中结束。

鄂温克人的生死传奇与独特民风在我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头脑中勾画着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一时不能平静自己的心情。这样的作品只有在那片冻土上生活过的人才能写出来,也只有迟子建。

小说的基调是沉静婉约的诉说,整部作品有一气呵成的流畅,是一卷时而安恬,时而激越,讲述人生挚爱与心灵悲苦的民族史诗。一个没有文字流传的弱小民族,其顽强的生命力让人叹服,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坚持信仰的民族品格在我们这个追求速度与创新的时代尤显庄重,带给读者思考。

今天,也许我们不仅需要科学发展的眼光,还需要反躬自省的勇气,这部作品,带着读者追踪着鄂温克人鹿皮靴子的足迹,同时也回望了我们的现代进程之路。提醒我们,自然不应成为被掠夺的对象,守护绿水青山,就是守护我们的家园。

□何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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