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踏着夕阳的余辉,我登上了嘉峪关城关,只见长城似游龙蜿蜒于浩瀚沙海之中,烽燧遗墩、断壁残垣若隐若现,犹如一幅凝聚了边塞沧桑的历史画卷。极目远眺,祁连雪山白雪皑皑,大漠关外戈壁茫茫,视线穿越了时空的阻隔,耳畔回荡起当年金戈铁马的声音,那些沧桑历史的回响在古老的砖缝瓦隙间汩汩流淌。
土黄色的墩墙、青黛色的城砖,浸透了历史深处的沧桑风雨。那一个个经岁月沧桑风化严重的雉堞、烽燧,就像一个个骁勇善战的戍边将士严阵而列。我的思绪随之穿越到了几千年的秦月汉关,回到了那个驼铃悠悠、旄节飘飘的丝路朝贡通商时代。当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列四郡,据两关”,修建阳关、玉门关时,就在这里设卡布防。北宋时曾在此设置了“玉石障”的烽燧据点。直至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明太祖朱元璋命征虏大将军冯胜在此建城设关。
尽管嘉峪关是“丝路三关”中最晚一个建立关城的,但从明朝洪武五年(1372年)初建,到嘉靖十九年(1540年)筑成一座完整的关隘,先后经过168年时间的修建,嘉峪关成为明长城沿线九镇所辖千余个关隘中最为壮观、最为雄险的一座关隘。
莽莽万里长城,巍巍雄关边塞,最西端便是“天下雄关”的嘉峪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嘉峪关盘亘祁连山脉文殊山与合黎山脉黑山间的峡谷地带,两翼城墙横穿沙漠戈壁,北连黑山悬壁长城,南接天下第一墩,是明长城最西端的关隘,也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塞。因地势险要,建筑雄伟,为历代军事要塞,历史上曾被称为河西咽喉,素有“河西第一隘口”、“中外钜防”、“连陲锁钥”之称。
嘉峪关规模宏大,气势雄伟,整个建筑由内城、外城、罗城、瓮城、城壕和南北两翼长城组成。内城、外城、城壕组成了三道防线,成重叠并守之势。内城外墙勾连环接,箭楼角楼相倚相望,壁垒森严,与绵延的长城连为一体。
穿过罗城,绕进瓮城,进入柔远门,便来到内城的演武场。演武场内鼓角争鸣、杀声震天,身披古代铠甲的“武士”在列队演武,一场“冯胜大战铁木尔”的仿古表演正在上演。“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我仿佛踏入了浩瀚历史的长河,穿越到了那个古丝路战场的历史硝烟之中。西汉霍去病北击匈奴的战马从这里驰骋而过,大明冯胜“驱除鞑虏”的班师从这里凯旋而归,左宗棠收复新疆的车轮在这里隆隆驶过……大漠风起,尘沙湮没了车马痕迹,也湮没了刀光剑影。
古道西风瘦马,雄关雉堞烽燧。这里曾经响彻了商贾的钉铛驼铃,也曾经弥漫了边塞的烽火狼烟。“除是卢龙山海险,东南谁比此关雄”,晚清林则徐因禁烟获罪被贬新疆,途经嘉峪关时,曾作《出嘉峪关感赋四首》赞叹雄关壮丽。古往今来,有多少贬官逐臣在此感叹“长城高与白云齐,一蹑危楼万堞低”的雄伟,有多少英雄豪杰在此吟诵“长城饮马寒宵月,古戍盘雕大漠风”的凄凉,还有多少文人墨客在此领略“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的悲壮。
内城的古戏台上,生旦净末丑粉墨登场,唱不尽的铁马冰河、吹角连营的戍边豪迈,诉不完的关山别情、撩乱边愁的思乡情结。
我行走在关城之上,聆听沧桑历史的声音,那飞檐凌空的关楼面睹了当年金戈铁马的雄壮,那质朴古雅的城墙烙上了沧桑岁月的皱纹,那大漠上茫茫的古道见证了昔日丝路的繁华。
伫立关城,极目四眺,远处一辆高铁仿佛穿越几千年的时间隧道,从长城旁呼啸而过,在新丝绸之路上驶向古人的大秦和罗马方向。我的耳畔忽然又响起悠扬的驼铃声,眼帘浮现出一支支的驼队从这里缓缓经过。古丝绸之路和现代铁路在这里时空交会,古商贾驼队与现代物流车队在这里穿越历史交融。
□许国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