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是个啥玩意儿，啥模样？今天就去看个究竟。

一早，从火地岛乌斯怀亚乘飞机向西北飞，个把小时就到了卡拉法特—— 一个因冰川而兴的小镇，就在阿根廷湖边上。小镇建于1927年，初始以牧业为主，是阿根廷第一位民选女总统克里斯蒂娜的家乡。小镇名字取自当地一种叫Calafate的植物，开黄色小花，结蓝莓般浆果，原著民把它做成果酱和果干，可惜时节不对，没有看到。中巴穿过小镇，沿街多是尖顶的、三角门楣的希腊式建筑，整体有点像秘鲁马丘比丘脚下的热水镇，单体有阿尔山火车站的影子。

沿阿根廷湖西畔继续北行。远处，蓝天下浮着白云，白云下的山峰戴着雪冠，勾勒出美丽的天际线。近处，湖水碧绿，湖畔，闲散的马儿悠然地吃草。

车子开进大冰川国家公园后，又曲曲弯弯半个多小时，冰川才在左前方神秘地露一小脸儿。这儿，也是远望冰川的一个观景台，木榭上还挂着纪念建园80周年的标记，团友中一对 1937年出生的老夫妇正好借景留影。

导游说，阿根廷大冰川位于南纬52度的圣克鲁斯省境内，西邻智利，形成于2万年前的冰河时期，是南极、格陵兰之后的全球第三大冰川区。这些冰川发源于智利和阿根廷交界处的巴塔哥尼亚冰原，由47个大小冰川组成，最著名的就是莫雷诺，也是其中唯一的活冰川，现仍以年30厘米增长，被誉为“冰川时代”活标本。看上去，它从两山之间伸出，像是冰河里的半槽冰，前面是一个断立面。导游说，这条冰舌长14公里，宽5公里，最厚处70余米。

午餐后，沿着一条曲折的木栈道下到终端观景台，一路由上而下、由远及近打量、观赏、感受这尊“活着”的世界自然遗产。打量她的身姿体态，观赏她的肌肤容貌，感受这从远古而来的冰美人的时代气息。说它是冰川，却看不出冰的光滑晶亮，倒像厚厚积雪，布满嶙峋深隙，伤痕累累、裂迹斑斑。向上游望去，一片重峦叠嶂的冰雪丛林，皑皑兮，茫茫兮。而眼下，冰川的端头，似一堵从湖水中拔起的20多层楼高的冰壁，阳光下，冰肌玉骨泛着蓝韵，溢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美妙！据说，这种蓝与冰川的含氧量有关。水分子本就是氢氧合一，另冰川在推进过程中，一些空气也被挤压其中，冰含氧越高，颜色越蓝。个把小时功夫，几次闻听“咔嘎”“轰隆”巨响，前者如巨木折断，后者似远方雷鸣。事实上，前者称作“冰裂”，后者谓之“冰崩”。随着“轰隆”一声响，我迅即屏息凝注，只见一竖条冰块与冰川断开，出溜着倒向湖水中，很快，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从栈道原路返回，又登上游船，从水上正面仰视这横堵在阿根廷湖入口处的冰川，正断面笔直如削，如一堵泛着幽蓝色光的高大冰墙，似道道竖着的冰林组成的冰山雕塑，又像若白若蓝的冰山将倾。偶有冰块落下，溅起朵朵水花。湖面上，冰流载着冰块，冰块融为冰流。本来，一堵冰墙把一切都牢固地堵死，可大自然偏又蕴育出流动的新的生机。不一会儿，蒙蒙细雨从天而至，整个冰河、冰川变得虚无缥缈，我们置身于太虚幻境里，一种恍如世外之感悠然而生。

由来至去，山坡，路边，栈道旁，一种花瓣像菊的花，让我打心底发出赞美，红红的，那是冰白世界里的一抹红，红得冷艳，红得娇美，花蕊中间，含一滴晶莹的露珠，手指点下，舌尖舔舔，蜂蜜般。这时，来自中国兰州、毕业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的美女导游贾婷婷告诉我，这叫诺特罗花，大冰川特有。它的种子要冷藏45天才能种，种了才能发芽。太神奇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绝配呀！这里夏天平均气温10到17摄氏度，冬天最冷至零下17度。若把她拿到“植物的天堂”亚马逊去，它还进了地狱呢！忽然间，我觉得它已不是花了，而是冰川的绿叶。

□于文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