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看你吃饭，胃口都好多了。”

“那就赶紧吃呀。”

然后是低头扒拉“大碗饭”的声音。

与妹及妹夫相会于湘西。一见面，妹夫把我背的大包拎了去，然后看清瘦的他背着两个大包疾步而去。妹看我拎了一个袋子，兴奋说，姐，你给我拿了什么好东西，我说，无它，看过的那本书送你。

近来杂事颇多，先是跑密云，晚上和曼曼及其女小苹果到田野散步，那一派空旷的幽静，微热的夜风，还有小苹果一句接一句：妈妈，姨，你们爱我吗，构成一种温柔恬静的情调。抬头，有闲散的星星，色相正青的山楂果，未被高楼分割的夜空，低头，人参枸杞泡过的二锅头，浅浅斟上一杯，夜色、青果入酒，别有洞天。

隔日，走进大观园，时隔8年终于又找到黛玉所住潇湘馆，满园竹林，婆娑中尽是旧时风情，流连一番，感慨一番，未知天堂的晓旭，是否安好？

然后是每天赶稿，不急不缓的生活节奏骤然强劲，心灵的某处再无法聚拢，有一种无力的倦怠，后机缘巧合，终于可安生到湘西休假。

“乡下人，喝杯甜酒吧。”立定湘西的那几日，沈从文和他的凤凰世情图在脑海游走。

思绪飘回，眼神浮在妹和妹夫身上，笑颜深沉，是呀，一晃半年未见。

“这里的大碗饭很不错，每人10元，想吃什么吃什么。”妹妹在旁兴奋提醒，急切寻找湘西印记的我说，好的呀，去吧。

两间30多平方米的小门脸房，从门口到屋里密密麻麻摆着家居用的大盆，大碗，里面盛着各色菜或肉，门口的大木桶里，装满米饭，从热水里拿起大白碗，先盛饭，然后逐个从各色盆碗里夹菜，每个夹一点，40多道下来，大碗已满。随便找了位子坐下就吃，味道各有各的别致。

很快，店里人就多了起来，各盛各的，男人在里面自顾自炒菜，女人收钱，一拨吃过去，干干净净的白碗，墙上没有张贴什么少量索取，避免浪费云云的话，但几乎没人剩下。妹妹忙前忙后，一会给我盛碗米汤，一会又是萝卜汤。我自感受热热闹闹挤在小屋里，安安静静各吃各饭的盛况，往外一瞥，门口也坐满抱大碗吃饭的各色人。

没有太多规矩，人自自然然遵守着规则，井然有序，质朴又带着古铜色的脸上，各有自安天命的淡然，这或许就是沈从文笔下的湘西风情美吧。

于是继续低头、扒拉“大碗饭”。

□余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