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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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姥姥过大年
红袄漫话
胡同与人
把生活做成美味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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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9年1月2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跟着姥姥过大年

 

小时候,家里孩子多,而姥姥又是一个人生活,因此每年春节,我差不多都是跟着姥姥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尽管那时生活拮据,可姥姥对过年,却一丝不苟,一切都充满着神圣的仪式感。

过了腊月二十,村子里陆续响起零星的鞭炮声,姥姥过年的大幕也徐徐开启。姥姥先是颠着那双小脚,背起半布袋麦子,到村里的磨房磨成白面;把仅有的那些黍子、小米,在碾子上分别推轧成面;再将小布袋中的红豆倒出来,在铁锅里煮软,腻成豆沙。

尽管白面不多,姥姥还是要做出很多花样。除了一锅又白又暄的大馒头,一定会蒸一屉花饽饽,那是她的拿手绝活。姥姥头一天便把面发好,放在热炕头上用被子捂起来。第二天早上,面鼓满了面盆,姥姥把它搬到案板上,沏上碱水,揉熟饧透,取下一小块放火里烧烧,试试碱量大小。看看合适,姥姥便把面揪成小团,分别捏成小鸟、小鸡、小鱼等形状,还会在眼睛的部位按上两个花椒粒,做成各种不同的花。蒸到火候一出锅,满屉的花饽饽冒着热气,散着香味,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最后,姥姥还会给它们镀上一些红点。连同黍子面的黏窝窝、小米面的炉糕、加了枣泥的豆沙包,统统放在一个大圆笸箩里,足足够吃整个年节。

接下来,姥姥会带着我去赶集。称几斤肉、几块豆腐,买上两张红纸、二斤糖块、几绺檀香……当然,一定还有几挂小鞭,那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姥姥的堂屋墙上有一个龛,里面供奉着灶王爷。腊月二十三这天,姥姥在案头摆上供品和香炉,燃起檀香,嘴里念念有词。我问姥姥为什么要给灶王爷烧香上供,而且供品一定要放糖瓜儿?姥姥说,这天灶王爷要回天宫去见玉皇大帝,灶五爷吃了糖瓜嘴甜,这样他便能“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等灶王爷一“走”,那些供品便被我用来解馋了。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四,姥姥吃过早饭又开始忙活。她包上头巾,先把屋子里的东西拾掇到院子里,然后把笤帚绑在长木杆上,把屋顶墙面、犄角旮旯,由里至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往后的几天里,姥姥满脸喜悦地忙活着煮肉、炸豆腐、剪窗花,一件事接一件事,仿佛计划好了似的,有条不紊。

年味越来越浓。到腊月二十八,村里的鞭炮声变得此起彼伏,姥姥家的窗户上也贴上了红红的窗花。龙凤呈祥、五谷丰登、连年有鱼……那些漂亮的窗花,都是她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亲手剪出来的。

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儿,这是繁忙而热闹的一天。姥姥忙着包饺子、扫院子、挂灯笼、贴对联,还在堂屋里摆好牌位,“接”故去的姥爷和老姥姥、老姥爷回家过年。 除夕要守夜,而初一更是要起五更。煮好饺子,姥姥叫我到院子里拉一挂鞭,她在屋子里给众神和先人“上供”,然后盘腿坐在坑头上让我给她磕完头,给我五角压岁钱,才能吃饭。天还没有完全亮,村里晚辈们来给姥姥拜年。姥姥必定要坐回到坑上,等孩子们磕完头后,再从坑头上下来,一个一个地给分压岁钱。姥姥的大年,处处充满着仪式感。

姥姥大字不识,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然而她却用行动告诉了我:生活是个严肃的课题,是一种庄严的仪式,必须心怀敬畏;再简单的生活也不能苟且,再普通的大年,也可以充满诗意。

□刘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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