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酒未沾，满屋酒香，看来今晚可以枕酒而眠了。

前几日早筹划着要迎接北京漫长的寒冬，当然，最好是有雪的冬，于是想着青梅酒是泡不成了，天天喝柠檬生姜水，用柠檬泡酒吧。柠檬的清香，冰糖的甘甜，再配上高度粮食酒，在寒冬赏雪时，哪怕就是自斟自酌也是好的。

马上开始采买新鲜柠檬、粮食酒、冰糖等。多方求证了法子，晚上写完稿子后小心翼翼把每一步做细致了，直到最后密封好，晃过神来，才发现酒香早已满屋。

这漫长的一天，度过不易。

一周两天，每天一个鸡蛋加一瓶酸奶，今天是这周的第二天，一天的吃食是一个煮鸡蛋加一瓶酸奶，一早起来就空乏肚子得很，慢悠悠写稿，下午又跑出去采访。回来的路上看了会小说，傍晚在秋风下颤巍巍拍狗尾巴草，突然想到，生活的安逸，让触觉是如斯迟钝。大概没这么痛苦挨过饿，于是想起电影《一九四二》来。当不能果腹，时间被拉得漫长，日月都需要用熬的，但是那样一种清清冷冷对食物的渴望，反倒让天地安静下来。于是筹划着明早做酸辣粉，哪怕只是想象，清清冷冷的渴望也消减了。

经过审视的每一天，都变得运筹帷幄，元气满满，蒸过馒头，蒸包子，做葱花烫面饼，然后是擀面条，竟都能做得像模像样。母亲如今早懒得做了，或许换我回去给她做了。每天一个电话给母亲，一个给妹妹。母亲天天忙着跳舞，妹妹忙着写博士论文。如今想想，日子从来不曾大富大贵，但是彼此幸福满满，每次闲聊，也不过交流交流彼此的幸福。是的，踏在泥土上的幸福。

如今更多是庆幸，投胎运气不错，没有识字的母亲给自己规划人生，于是散养保留天性中的热烈、活泼，有时候想想，自己就是田野里一株生命力旺盛的庄稼，风雨之后，除了增添丰厚，还有的，便是淡定、从容，坚韧强大的内心。

月已瘦，露已白。看着镜子里日渐线条化的自己，突然又想起，这一个圆，从起点始，最终又回归起点。马上开始计划回老家和表妹们的相聚，当然，还有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有时候想，要是人生可以分身有术，一个自己，行走天地间，自自在在，另一个自己养一窝小孩儿，看他们像小树苗茁壮成长，也是极有趣的。人生的可能性何其之多，或许安之当下才是最好的。

泥土里的人，终于可以静静等待冬日柠檬酒香了。

□余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