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最逼仄的家,是一个废品回收站。九平米的房子中,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在里面,屋里一张双人床占去了大部分空间,锅碗瓢盆,茶米油盐,样样俱全。女人在家收废品、做饭,男人骑着三轮车外出收废品,孩子在城里上小学。
院子中堆满纸箱、玻璃瓶、易拉罐、废弃的电器,只剩下一点空间,可以放下一张桌子。夏天天气炎热,他们就会在院子中吃饭,饭菜也是简单的青菜豆腐、番茄炒蛋之类,可他们吃得津津有味。若是晚饭,女人会为男人开一瓶啤酒,炒上一碟花生米,拍上一根黄瓜。一家人说说笑笑,感觉他们吃的是天下最美的食物。经过的人常常被他们的笑声感染,觉得他们一家生活很幸福、很满足。
忽然觉得家就是这样,有夜眠七尺的地方,有三餐温饱的能力,夫妻相濡以沫,随遇而安,陋室也可以成为一个温暖的家。
记得周国平先生在《家是一只船》中写道:“我在湖上荡舟。迎面驶来一只渔船,船上炊烟袅袅。当船靠近时,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听到了孩子的嬉笑。这时我恍然悟到,船就是渔民的家。”渔民以船为家,牧民逐水草而居,可他们安之若素,举止泰然,是因为奔波是一种生活,只能知足常乐,把小小的居所打造成家的样子,让温馨留在家里。
我大学毕业那年,曾经在一年中搬家三次,从地下室,到与人合租。每一处,住了几天,陌生的环境就渐渐熟悉,屋里的摆设有了我的风格,换上彩色的窗帘,铺上素花的桌布,把自己的书籍摆在床头,渐渐地屋子就有了家的样子。下次搬家,总会恋恋不舍,虽然那只是短暂居住的处所,但时间久了,房间中留下了我生活过的痕迹,有着家的味道。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现代社会,不离开故乡的人太少了,我们要求学、要工作,要为生活奔波努力,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我们一生会经历很多,也许是走过很多城市,也许踏上一段段旅程,在陌生的城市中安家。当你在另一个城市中生活,才会发现家的意义,家是你在身心疲惫时遮风挡雨的地方,家是整个世界在下雪屋里却是春天的地方,家是你脱去身上的铠甲自由呼吸的地方。家,更给了你一个思乡的理由。
心若安,何处不是家。不论我们在故乡,还是在他乡,只要一个小小的蜗居,就可以打造成家的样子,有温馨弥漫,有家的气息。我们就在小小的家中成长着,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不敢停歇。
□刘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