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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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花下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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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花下的情书

 

沈老师那年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分配到我们学校教我们物理。他头发微卷,身上穿的衣服半旧,洗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残留着用手拧过的皱痕。

八卦得知,沈老师家住偏僻农村,镇中学没有英语老师,他考高中时英语全靠选择题蒙对了几分。到了高中他根本听不懂英语课,自己在课下从“ABC”开始学,竟然在一年后英语成绩达到了班里中游水平。到了高三,以沈老师的成绩本可以考上重点大学,但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他高考填报了师范学院,完全冲着师范学院免学费,而且每月还补助生活费。

上世纪90年代初,教师工资不高,沈老师刚参加工作,工资更少得可怜。沈老师上学晚,他大学毕业时已经24岁了。这个年龄在农村已算大龄未婚。据说沈老师为躲催婚,三个月都不回家,父母着急了,父亲坐着邻居家的马车进城,私下托学校老教师帮儿子介绍对象。

老教师还真走了心,一连给沈老师介绍了三位姑娘。第一位是学校对面饭店的服务员,我们还假装去买包子偷偷瞧过那位“师母”,长相倒是可以,就是服务态度不好,有时收钱还算错账,一看便知没读多少书。一打听,果不其然,她是顶替进的饭店,初中没念完。就是这么一位姑娘,还没看上我们沈老师,嫌老师工资低,孩子王,没前途。

第二位姑娘,在商场上班,内衣专柜的营业员。那天吃完午饭,我们几位女生溜进商场,爬到三楼,远远往内衣专柜瞅,瞅见了一位满脸疙瘩的胖姑娘,虽然她算不上丑,但模样确实不讨人喜欢。但这姑娘心气儿高,一眼便淘汰了沈老师,说沈老师这条件,若个头在一米八以上,才可以考虑。一米六八的沈老师败下阵来。

第三位姑娘,是公交车售票员,职高毕业,长相秀气,据说和沈老师一见钟情,但跟沈老师回了一趟老家,嫌他家贫,便提出分手。

三次相亲失败,让沈老师的自尊严重受损,他原本自卑的心越发低到尘埃里去了。

从此沈老师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埋头苦读上,每天除了上课、备课就是看书学习,连我们都看着心疼。

一天早上,教室里的讲桌上,摆放了一个瓶子,瓶子里插满了迎春花。瓶底压着一张纸条儿,上面写着:沈老师,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沈老师看到纸条,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问,哪位男生的杰作?拿老师开涮?

没成想,班里男生全呼啦举起了手,有几位调皮男生还撺掇女生也举手,过了一会儿,女生也顺应大势,全举起了手。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瓶迎春花下的纸条是出自哪位同学之手,但沈老师眼里却溢满了泪花。

多年后,同学聚会,沈老师重提过去,他说,那时他确实不想当老师了,他整天钻在书本里就是想通过学习考试改变命运,脱离学校,调到好单位工作。但那封迎春花下的情书,让他喜欢上了教师这个职业:教书育人,老师付出一颗爱心,便能收获几十倍的关爱。就这点而言,教师这个职业优于其他任何职业。

如今,教师工资和地位提高了不少,教师也成了热门职业,岁月终究没有辜负努力坚守的人。

□马海霞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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