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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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征稿启事
杜姐“景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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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8年9月10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杜姐“景润”

 

背地里我们是唤她“杜景润”的,有崇拜,但似乎也夹杂着些许顽皮。

那年,我刚满11岁。瘦小枯干,破衣烂衫,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个初中生,可我还真的就是。

班主任姓杜,女的,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有一张成熟的脸,黝黑,间或还点缀着几颗青春痘,乌黑的长发被一根辫绳束住,显得颇为玲珑,最扎眼的还是鼻子上架着的那副眼镜。

现在戴眼镜已成普遍,那时候总归是个稀罕。厚厚的镜片下掩藏的那双慧眼,夹带着几分犀利,不怒自威。自始,我就对她有种说不出的忌惮,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半步。但在我心里,似乎并没把她当成班主任,而是看成姐姐——杜姐。

我是一个容易失衡的人,学业也一样,尽管上小学时只有两门功课,但我明显对数字更敏感,而语文只能算是将就。

杜姐是教数学的。杜姐喜欢数学,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在家里抱着那些不知从哪淘来的数学书,一钻就是一天。据说,她想当女版的“陈景润”——近乎于痴人说梦。

彼时,陈景润是如神一样的存在,成了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我们也背地里管杜姐叫“杜景润”。

被选到本村的初中教学,杜姐自感有了施展的舞台。那份坚韧,终于让我有了真切的体会。那日,正在校园里疯跑,杜姐厉声将我喊住,戳了一下我的鼻梁,吓得我头发倒立,冷汗涔涔。进到办公室的杜姐,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显出了几分女性的温和。她告诫我,要善加利用自己的天赋,在数学领域打开属于自己的一扇门。

从没考虑过这么严肃认真的问题,我有些蒙圈。杜姐不厌其烦,掰开揉碎了给我讲了老半天,我的灵魂终于开窍。从此,我还真就一头扎了进去,在杜姐的呵护下,成了数学“达人”。

杜姐再次与我长谈,与数学无关,而是让我参加表演。我天生木讷,不善言谈,表演,堪比扒皮抽筋还要难。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杜姐却说,惟其难,才要挑战。

杜姐让我演的是个农村的小脚老太太。我咋说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这反差委实有点大。我羞臊得脸通红。杜姐却不改初衷,言称这角色非我莫属。我是含着泪点头的,转身的一瞬,我看到了杜姐嘴角扬起的一丝浅笑。

我是像钻研数学一样,揣摩和认知这个角色的,在邻居老太太那里,我观察举手投足,领悟一颦一笑。公社巡演大获成功,我倏然发现自己还有表演才能。而这,若不是杜姐的“逼上梁山”,可能我这辈子都与表演无缘。我未见得是千里马,但杜姐的确是伯乐,不折不扣的女伯乐。

那年中考,我是以数学接近满分的成绩中榜的,杜姐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杜姐后来考上了师范。她终也没能成就女版“景润”的梦想,但在此后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她潜心教学,桃李满天下。

好久不见杜姐了,已经退休的她不知近况如何。我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当面喊她一次“杜景润”,不知杜姐做何反应,会哈哈大笑,还是如当年一样戳我的鼻梁呢?

□赵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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