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又想你了……

淅沥沥的雨淋湿了通往墓地的山路，足印深深，潮湿了我心。

你走的时候那么匆忙，没来得及看我一眼。而我还有那么多没来得及做的，没来得及说的话，都随着你的离去变成我终生的遗憾。你五十年的生命里，除了病痛的折磨就是生活的困苦，没享一天福。

你自幼失去双亲，被寄养在叔叔家里。长大成人后，你和父亲组织一个家庭，本想过一个安稳的日子，不料在一个无情的雨夜，年久失修的房子突然倒塌，受到惊吓的你，从此精神失常。

在我幼小的记忆中，不管风里雨里，你不知冷热整日游走在大街小巷。衣衫褴褛，一顶破旧的帽子，遮挡着别人异样的目光。那目光除了同情，更多的则像刀剜一样，让你心疼。

上学的时候，早晨没有饭吃，你不知在哪“偷”来的鸡蛋，煮熟了，疯疯癫癫地跑来学校送到我手里。握着热乎乎的鸡蛋，我躲在角落里一个人暗自流泪。病情好转些，你就整日做棉衣，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柜子里，说害怕哪天犯病，我们没有棉衣穿受冻。

你为人善良和蔼，从不说长道短，邻里都夸你是个好人。犯病期间我们得到很多邻里的帮助，吃的穿的用的。病好转了你想尽办法回报他们,经常告诉我们做个懂得感恩的人。

有一次我兜里没钱吃中午饭，就和同学偷偷去学校旁边的一个厂子偷铁卖钱。你知道后，又气又难过地把我搂在怀里哭着说：“孩子，都是妈不好，总犯病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可再穷，咱也不能偷东西。”母亲，你的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

记得当时你正在精神病复发期间，我做好饭菜给你送过去，发现你脸部出现水肿。问你说一整天不曾小便，感觉情况不好，立即带你去医院检查。就在检查过程中，你的水肿现象急速发展，以至于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就已经找不到打点滴的血管。

等结果出来时，刚办完的住院手续，医院便劝我们办出院手续。医生说由于长期服用抗精神病药物，引起你各个脏器受损，导致急性肾衰，即便换肾也失去了基本条件。

顿时，我惊呆了，一时不知所措，就像做梦一样令人无法相信。在医院的拐角处，我手里拿着一堆化验单，母亲，那一刻我真想用我的肾换回你的生命，你最终还是撒手人寰，匆匆地走完了你苦命的53个春秋。一捧黄土，一缕灰尘，留给我的是如蜡烛摇曳的悲凉。

13年了。母亲，每次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就会想起你疯疯癫癫跑到学校的情景，就会想起你为我们做的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的棉衣，心里暖暖的，就像你依然在我身边。

如若你健在，多想带你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城市的繁华，多想陪陪你，让你尽享晚年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然而，临风回首，阴阳两界，唯有思念在心间弥漫，只能奉一株感恩的馨香，寄上这份深深的祭奠。那随风摆动的小草啊，一定是母亲欣慰的笑容。

□李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