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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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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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手

 

第一次见面,“她”的手便给我留下了至深的印象。

她曾经是农村基层粮站的一名开票员,上世纪八十年代经媒人介绍初次见面,她为了冲淡羞涩和窘迫,像农村姑娘见到生人摆弄衣角或辫梢一样,手里不停地摆弄着一支细小的黑色钢笔。在纤细黑色的钢笔衬托下,手的白皙丰腴和娇嫩柔媚就显得更加招眼。短暂的接触结束后,我记忆中只留下了那双手和那支笔的动态的画面。谈话的内容,甚至她的身材长相却很模糊。结婚以后,看着长相平庸,不善言谈的妻子,我甚至揣想:初次见面她是动了心计的,她的所有劣势全部被一双手的微小优势掩藏了,真是“妙手捉夫”之计呀。她似乎委屈又似乎诡秘地微笑道:“手美的人心美,手胖的人心实,你别不知足啦!”

妻确实是个憨厚实诚的人,没有花言巧语,却勤劳踏实。婚后,便一心扑在了我们的家里。记得婚后第一个麦收,我家有三亩多麦子,当时还没有收割机,必须用镰刀一把一把地割。妻子那娇嫩的小胖手可是第一次握镰割麦。半天下来,手上便有两个大泡,我劝她退“火线”转“后勤”——在家做饭。她只是淡淡地一笑:“没事”,便真的像没事一样又下地了。

半天下来,不喊一个痛字,直到泡破了流了血,用手绢包着,坚持到麦子割完。后来我抱怨她不该逞强,她似乎委屈又似乎诡秘地笑笑:“不能给你丢脸嘛!”我苦笑笑,不知如何作答。握着她满是血泡的手,心里丝丝疼爱……手胖的人心实,原来,不是妻顺口瞎编的呢!

我是机关的小科员,妻是粮站的小职工,典型的工薪家庭。既要买房又要供孩子上学,生活自然清苦一些。妻勤快而节俭,工作和操持家务之余,靠毛线勾织挣些“外快”。于是,她晚睡早起,一双手舞动得像饿鸡啄米一般,让人眼花缭乱,看久了,心都烦。我劝她:“挺累的,干脆别勾了”。她手不停眼不抬,轻淡平和地说:“俺没别的本事,就这点出息,总比闲着强吧,累了我会歇的。”半年下来,妻子挣了一千多元钱,胖胖的小手,捏着那一沓辛苦钱塞给我,笑得甜甜的。我紧握着她长了茧的手,心里酸酸的。

妻子单位不景气,为了保证工资,整个冬季都要下乡收粮。农民的粮食都囤在房顶上,她们必须从房上把粮食装好麻袋,一袋一袋地用绳子系下来,再一袋一袋地过秤、装车,然后坐在装满粮食的拖拉机顶上,冒着刺骨的寒风,一路颠簸几十里路回到县城。紧接着卸车、过磅,再把粮食一袋一袋入库为止。

每晚回到家,早的时候十一二点,晚的时候常常到凌晨两三点钟。人已然累、饿、困交加,睁不开眼、抬不动腿了。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便倒头呼呼大睡。一个冬天下来,妻子又黑又瘦,两只手皲裂粗糙变成了“鸡爪子”,再无往日的白胖细腻。我摩挲着妻子的手,心里涩涩的。

不觉,我们夫妻已挽手走进了中年。人到中年,身体每况愈下,牵着妻子的手,便珍重着她的健康。有时,心头忽地袭来一种担忧:世事无常,我们能否牵手到白头,是否有一天我将不能牵她或她不能再牵我?于是,心里怅怅的。

有人说,握着情人的手,好像回到十八九,激情久久;握着妻子的手,好像左手握右手,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我握着妻子的手,却甜酸苦辣各种滋味一起上心头。

妻子的手,足够我珍握一生。

□胡玉新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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