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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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的回乡 囧 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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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的回乡 囧 途
回乡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但民国时期,交通落后,外地游子回故乡之路艰难,真正是“人在囧途”。
 

从北京回绍兴

鲁迅走了四天三夜

1919年,在教育部工作的鲁迅和二弟周作人在北平八道湾买了一套住宅,前后两进。同年11月21日,鲁迅和周作人一家搬入新居。为了回绍兴老家接母亲鲁瑞、夫人朱安、三弟周建人一家到北平的新家生活,从1920年1月1日至1月4日,鲁迅走了4天3夜。

1月1日凌晨,天还未亮,鲁迅从八道湾雇用黄包车去北京前门火车站,早上6点坐上火车,经过6个小时行驶,他终于抵达天津火车站。当日下午,鲁迅换乘另外一辆到南京的火车,再从南京坐火车去上海。1月2日黄昏,鲁迅抵达上海火车站,他立即买好翌日去杭州的火车票。之后,他在火车站周边的旅馆住了一晚上。

1月3日凌晨,鲁迅坐上从上海开往杭州的火车。当日下午,他抵达杭州,在杭州旅馆住宿。他在旅馆打算通过茶房买一张从杭州去绍兴的船票,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买到船票。

1月4日下午,他雇了一辆“黄包车”,抵达钱塘江码头,登上去绍兴的轮船。经过整整一天的颠簸,当天黄昏时分,轮船终于抵达绍兴。

鲁迅在码头雇了一辆轿子。几个小时后,他终于抵达绍兴城内新台门里的周宅。

从上海回长沙

田汉历时三个多月

1924年8月,戏剧家田汉的妻子易漱谕在上海染病。上海那种阴沉霉湿的气候,对其病体十分不利,这增加了她的思乡之情。恰在此时,田汉的母亲接到其婆婆病危的电报,急需回长沙见其最后一面。所以田汉带着老母、病妻、1岁的儿子田海男、岳母和三弟田洪,离开上海启程出发。

久病不堪的易漱谕,实在经受不了水上的颠簸,只好在南通弃船登岸,田汉的母亲、岳母、田洪和1周岁的儿子坐船先回长沙了。9月13日是中秋节,田汉、易漱谕夫妇在南通一起过节。之后,田汉陪着妻子在南通生活了半个多月,后乘船抵达汉口。

这时,田汉的盘缠已经基本用完,身上只剩下1块钱了。最终,经朋友慷慨解囊,他们才抵达长沙市。田汉为病妻雇了一辆轿子,走了72里山路,最终回到老家花果园田家塅茅坪。因为茅坪的老屋已经卖掉了,田汉一家只好借住在歌棣塘外祖父家中。

从上海动身,历时三个多月,旅途的奔波、困顿和劳累,吃不香,睡不甜,易漱谕的病情更重了,田汉也疲惫不堪。这一年的腊月二十日,易漱谕不幸病逝于老家。

从北京到上海

冰心在海上颠簸三天三夜

1929年12月14日,在燕京大学任教的冰心打算回上海娘家过阳历年,探望病重的母亲杨福慈。

那天早晨,冰心向旅行社打电话,要订一张从天津去上海的船票。前一年,南方国民革命军和北方奉系军阀激战,导致铁路交通被切断,北京和上海之间的铁路无法通车。为此,冰心打算先乘坐平津铁路的火车到天津,再从天津乘船回上海。

旅行社业务员答复冰心,因为临近元旦假期,回家过阳历年的旅客很多,最快只有五天后——12月19日才能买到从天津到上海的船票。于是12月18日,冰心去北平火车站买18日的火车票,那天买票的人太多,二等、三等火车票已经销售一空,她就买了两张平津特快火车票,价钱很贵。

晚上7点左右,火车抵达天津。冰心夫妇乘坐公交车去了国民饭店住宿,等待翌日出发的轮船。待在旅馆里的冰心,内心焦虑,慢性肠炎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上吐下泻,神志模糊。直到船启程的那天,冰心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但她坚持要走。

翌日下午两点半,冰心在天津码头上了轮船。她购买的是“官舱”,相当于火车上的软卧,然而她发现官舱也不好坐,人很多:一个七八平方米的小船舱,居然安排了上下两层四个卧铺,而且除了冰心的铺位是一个人之外,其余的乘客,或者带着小孩,或者带了箱篓包裹等各种行李,把空间塞得满满的,连个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冰心蜷曲在铺位上休息,因为铺位太逼仄,没法把双脚舒展开来。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叱骂声,机器的轰鸣声和柴油味、机油味、铁锈味、汗臭味、脚臭味,阵阵熏来,令人作呕。

轮船在天津码头逗留了7小时,到晚上10点多才缓缓开动。轮船在大海上颠簸了三天三夜,直到12月22日晚6点多才抵达目的地——上海浦东码头。由于肠胃不适,精神疲劳,冰心在船上的几天吃不下任何食物。

从北京回湘西

沈从文花了半个月

1934年1月7日,沈从文听说母亲黄素英病重,决定回湘西凤凰县探望她。他从北京火车站出发,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后抵达长沙,再转车到常德,继而从常德乘车抵达桃源县。这时,5天时间已经过去了。

从桃源到凤凰不通公路,沈从文只好乘船到泸溪县的浦市镇。因为是逆沅水而上,船走得很慢,他在船上度过了难熬的七天七夜。

从浦市镇到凤凰县,没有水路,他只好再走两天陆路,坐了两天轿子回到凤凰县。就这样,沈从文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从北京回到了故乡。

在这几千里的回乡之路中,沈从文给妻子写了很多信,讲述了沿途的所见所闻,这些信件便是1992年出版的《湘行书简》。他在信中说:“除了路途遥远,一路上也是风险颇多……我抱着你同四丫头的相片,若果浪把我卷去,我也得有个伴!”

摘自《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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