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艾青的诗，总有一种冲动，一种深沉，他的诗感情充沛，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直白。然而在那流淌着的诗韵里，仿佛是在吟唱着一首歌，歌赋中又让你感受着诗的哲理，《我爱这土地》一诗，就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我爱这土地/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地吹刮着我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的这首诗作于1938年11月17日，发表于同年12月份桂林出版的《十日文萃》。此时正值武汉失守，日本侵略者的铁蹄猖狂地践踏我中国大地，艾青和当时文艺界的人士撤离武汉，汇集于桂林。

艾青满怀对祖国的挚爱、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写下了这首永恒的诗。此时的艾青已经有了丰富的阅历。无论是社会的动荡，民族危机，还是广大百姓的苦难，都给予艾青强烈的震撼，一直关注并思考着这片热土的艾青，此刻对土地的理解更深刻了，对土地的情感更加浓烈了。诗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火焰般的情感，要表达出自己对这片土地强烈的爱……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著名的诗句，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像长了翅膀飞进千千万万的读者心中，猛烈地撞击着读者的心灵，掀动着每个人的情感。凡是读过这首诗的人，无不为诗人艾青那真诚的深厚的感情所感染。艾青对土地深沉的爱，在他许多作品中都表达过。而像这首诗写得如此集中，如此强烈，如此感动人心，还是不多见的。他采用了直接的抒情方式表述自己对土地的感情，就像“誓词”一样严肃，又像“血”一样热烈。

诗人艾青把自己比做一只鸟儿：“我”是一只鸟，要歌唱，一直到死。为谁而歌唱？艾青用了四行象征性的诗句，高度概括了“我”的使命。这四句诗并没有具体所指，但它们以更形象更广泛的所指性，拓宽和加深了诗中使命的内涵。艾青深深爱着的这片土地，正在经历着历史的大搏斗大变革。这片大地不是死水一潭，也不是只有苦难和凄凉，人民在奋起，民族在觉醒：“这无比温柔的黎明”已经在望了……诗人作为一只鸟，就要为这伟大的时代而歌唱！为了执行这一历史使命，诗人视死如归：“……然后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这一句把自己的决心写得入木三分，也把诗人自己与土地的关系写得再透彻不过了。“我”死了，“我”的肉、“我”的骨、“我”的血要埋在土地里面，“我”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我的一切一切，都要毫无保留全部献给这片土地。

写到这里，我们不禁要想，什么是好诗？简单地说：看得懂的诗不一定不好，不一定是直白无味的诗。而看不懂的诗不一定就好，不一定就含义深刻。这要看诗人为什么而写，为谁而写。艾青曾经说过：“诗好坏，不能以看得懂与看不懂作为衡量作品的价值。”

老实说，《我爱这土地》这首诗应该说并不难懂，它的含义是明朗的，它的哲理又是丰富的，它的诗意是那样杰出，它的影响力又是那样大。这就清楚地告诉我们：含义明朗而又称其为好诗的诗，才是诗人的魅力，才是大众的追求！

艾青已经走了，而他的诗却醒着，让一代又代人而吟咏……

□于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