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艺小说到肥皂剧，但凡用到“小鸟依人”这四个字，跃入眼帘的多半是个如假包换的美女。其实“小鸟依人”是对“飞鸟依人”这个成语的误读，这个直到近现代才演变定型的成语，在其漫长的“飞鸟依人”阶段，所形容的常常并非是淑女或美女，而是如假包换的男性。

最早被称作“飞鸟依人”的历史人物是唐初政治家、书法家褚遂良。褚遂良是名门之后，很得李世民器重。《旧唐书》中记载，唐太宗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年），李世民曾和妻兄兼重臣长孙无忌论及身边亲近文臣的优劣，最后一个点名的便是褚遂良。李世民说他“学问稍长，性亦坚正，既写忠诚，甚亲附于朕，譬如飞鸟依人，自加怜爱”。

“飞鸟依人”并非形容褚遂良百依百顺，而是说他生性温和，且发自肺腑地亲近李世民，让后者自然而然产生喜爱、关照之意。

到了宋代，“飞鸟依人”虽然继承和发扬了用于形容男性的“光荣传统”，但是意思却从“好评”摇身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差评”。

最典型的例子是《宋季三朝政要》里关于南宋后期权奸史嵩之的一段记载。史嵩之的父亲史弥忠病逝，按当时的制度，身为人子的史嵩之更应该开缺三年，为父亲“守制”，但史嵩之倚仗皇帝的宠信，赖在右丞相兼枢密使的要职上不肯下去。不少大臣、学者纷纷以“忠臣必出孝子之门”的“大题目”弹劾史嵩之，其中最著名的是由黄恺伯、金九万等一百四十名太学生联名奏上的弹劾书。书中痛斥史嵩之“视父死如路人，方经营内引，摇尾乞怜，作飞鸟依人之态”。很显然，在这里“飞鸟依人”是指为谋求私利奴颜婢膝，刻意放低姿态，对权贵阿谀奉承。

清康雍乾年间绍兴画家冯仙等人撰写了本图文并茂的名人录《图绘宝鉴续纂》，其中有一卷是专门收录才女的，里面形容一名“善画兰、亦工诗”的才女叶文，就使用了“丰姿绰约，如飞鸟依人”的说法。很显然，这个“飞鸟依人”不仅恢复为“好评”，而且用来形容女性风采，和今天的“小鸟依人”含义已几乎分毫不差了。

摘自《人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