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母亲确实变老了，背有点驼，头发花白，走路一颤一颤的，可她仍耳聪目明，能从我们每个人走路的姿态中，寻到来自家人的独特温暖，亲情的慰藉。

妻子年近四十，身体有些发福，可性情依旧是做姑娘时那般风风火火、步履匆匆。她是列车乘务员，隔几天就在路上“跑”。逢年过节，更是加班加点连轴转，吃住在车上。小小的车厢间被她穿梭了多少个来回：换票、整理行李、拖地、清扫卫生间、解决乘客临时困难。累了，困了，她只能趴在休息室小条桌上眯一会。

每当在电视里看到列车飞驰的画面，母亲总是往里面一指，充满怜爱地对孙女说：“指不定就是你妈妈跑的这趟车呢！媳妇儿可真受累。盼她早归，在家能歇歇腿。”

我也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命。因为在公司负责全国各地市场的监管，隔三差五的出差。每次远行，母亲仔细地整理完行李，总是殷殷地嘱咐，在外面走路不要求快，注意来往的车辆。步子要迈稳迈实。每次回家，提前告知大致抵达的时间，母亲总是在我摁下门铃的那一刻，正好开了门。我好奇地问她：“妈，您有特异功能可以先知先觉啊？”母亲会心一笑：“哪里呀！你走路的步子不一样，上楼时嗵嗵地响，显得分外有足力，就知道我儿回来了。”

父亲年轻时不拘小节。因为他当过兵，性情耿直，说话直来直去。他和母亲谈恋爱那会，几乎没有花前月下，少有甜言蜜语，父亲总觉得两人牵手缓缓散步是浪费时间。即使结婚后不得已一起外出，他也是甩开步子往前跑。掉得远了，他就停一停，吼叫着让母亲跟上趟。自从退休后，急躁的父亲的内心开始变得柔软起来。带母亲去看病，懂得体贴人。搀扶着母亲一路慢慢前行，父亲尽力说些温言暖语。我们开玩笑，您二位到老才享受着浪漫之情。

女儿从小到大，身体纤瘦，步履轻盈，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看她在学校汇报演出上跳舞，母亲欣喜得擦眼泪，不住地感叹，娃娃真好，天真烂漫，无忧无虑，身轻如燕，行走似风，我可真是有福气啊！

这就是我们家快乐而温暖的脚步，凸显了每个人不同年龄段的精彩人生，传递着彼此的呵护和关爱。有归心似箭的一路小跑，有在外奔波的大步流星，有上下学的轻快跳跃，有携手相扶的温馨漫步，而维系它们的是永久而厚重的亲情。

□刘卫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