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人的眼里，四月草木丰绿，莺歌燕舞，无疑是个美好的季节。但是，诗人艾略特却说“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的原诗是这样写的：“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在死去的土地里，长着丁香，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四月对于我，又将意味着什么呢？

清明假期，我奔行500公里回到老家，只为做一件事，到祖父母的坟前看一看。早饭后，父亲伴我同去，乡径逼仄，覆着一层浓翠的野草，虽是丽日晴光，但于我的内心里却多了一份沉重。在孙子辈里面，祖父母是最疼爱我的，祖父每次赶集卖米糟回来总不忘给我买两个小糖，那今日看来稀松平常的硬糖块儿却为我的童年时光抹上一层甜蜜。我的祖母是一个能劳动的妇人，养羊、喂猪。她每天起很早忙碌，又很晚才歇息，她对生活是乐观的，脸上常挂着笑容。空闲时，她喜欢讲些老事情，其他的孩子不爱听，唯我喜欢。如今，我的写作多受益于祖母的讲述，让我对那个过去的年代以及那个时代所发生的故事比别人多了些素材。

也是四月，祖父早一年离开，又两年，祖母也走了。接二连三的亲人逝去，一下子抽空了我的心。我曾一度抑郁，就连那四月的清美也觉得暗淡无光，更无心欣赏景致而获得喜悦，只一味地消沉。很长的时间，我才慢慢走出那段阴暗的时光。我想，我思念着祖父母，而他们在天上也定不希望我变得庸俗无用，他们之所以疼爱我，无非是想我长大后能有所作为。

现在，我之所以能坦然地面对“四月”，面对人生的苍凉，我想，这是冥冥之中先人对我的开悟。纸灰飘忽，悠然随风而去，在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结束了这一次我对祖父母短暂的探视，他们在天上过得很好，我就欣慰了。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也是最温馨的月份吧。

□祝宝玉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