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尘埃落定后，范力杰一个人站在马路旁吸着香烟。明明周遭尽是嘈杂的施工噪音，但他却享受着孤自的静谧。大抵是有些累了，回单位吧，他想。

当天是地安门西大街勾头工作的第一天，因为事先由专人前往现场试摸过当晚的应关闸，所以大家都认为一切已按部就班。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范力杰和几位同事来到勾头现场，时间是晚上十点，闸门员工正在关闭附近管线最后一座应关闸，俄顷，便由对讲机里传来了闸门员工的呼叫：“闸门已全部关闭完毕！”

得到消息后，守在试水消火栓旁的人员便开始试水，可打开了消火栓，放了一阵水后发现水压依旧居高不下。“估计是有闸没有关严，”闸门班长在得知情况后先说明自己了解的情况，“刚才关闸的时候，有一座老式闸门不好关，没准儿是它的事儿。”

范力杰看着停水方案，可能确实是那个闸有问题，但是这也不绝对，他想。由试水点到最北边的闸距离两公里远，一路向南需要关闸关十几座，每关一座闸门，范力杰都通过对讲机询问消火栓水压情况，可情况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再次回到试水点时，时间已过凌晨。

明早还要去管委开会，范力杰想，现在回单位可能还能睡一会儿，可目前现场情况还没有任何进展，再拖下去恐怕今晚就干不了活了，停水安排也要往后顺延，听说已经有用户不太愿意停水了，今晚要是干不了的话，这个连锁反应势必会很麻烦啊。凌晨的气温已经转凉，但他的额头却开始冒汗，他擦去汗珠，告诫自己，光是一个人着急是没用的，这时候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估计就是那座闸的问题，”闸门班长说，“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一早就去联系厂家，让他们来看看，顺利的话明晚就没问题了。”

“除了这座闸以外，有没有可能是别的问题？其他闸都没有问题吗？”明天的话就太晚了，尽量今晚就把问题解决，范力杰还在寻找着解决方案。

范力杰打开了GIS，查看了附近的管线，发现停水方案上所标示的应关闸全部正确，那么除了那座有问题的闸门外，就只有可能是落闸了。落闸很难找，毕竟属于图实不符的情况，附近管线又是些老管线，在这附近找落闸有如大海捞针。“咱们再挨个过一遍吧，把附近的井盖都打开看看，没准儿有勾着的地方。”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些累了，但是彼此又心照不宣，在这样的情形下，一旦有一个人放弃了，这种消极心理就会飞快扩散，所以作为生产计划科的科长，范力杰知道自己必须要承担起牵头责任。

午夜的小巷里静悄悄的，这份寂静给予他们的却不是安定，而是焦虑。“去三不老胡同口那儿，”范力杰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管线图上虽然没有勾着，但是闸门图上画的是勾着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打开井盖后，便发现闸与供水管线相接连，刚刚关了几扣，对讲机那边便传来了福音：“水小了！”听到消息后，范力杰和几位同事都笑了。那一刻，所有疲倦都被抛之脑后，只剩下胜利的喜悦。

“没想到这都让你找到了啊。”同事对范力杰说。“嗨，这不是运气好嘛。”范力杰笑着回答，其实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这并不单只是运气好坏的问题，在他找到问题所在之前，必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时间已过凌晨两点，马路上偶尔有车飞驰而过，路灯灯火通明，却不及那半轮明月耀眼。

回单位吧，他想，随即踏上归途。

□孙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