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是一名军人，我们夫妻长期分居在两地。因此家里的事仅靠我一个人，洗衣做饭、接送孩子，自然忙得焦头烂额。我和老公商量，打算从家政公司找个保姆做帮手。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我到一个家政公司物色人选，负责人很热情，不一会儿，他们便把一个小姑娘带来了。小姑娘长得面黄肌瘦，穿着一身旧衣服。一打听，她才16岁，我觉得她太小了，正想努嘴，不料她甜甜地说：“阿姨，我8岁在家就下地干活了，家务事都会做，至于工钱，随便您给，您就雇我吧！”小姑娘的话令我不忍，是啊，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家里享受着父母的疼爱，而这个小姑娘却出来打工了。就凭她脸上甜甜的笑容，竞让我生了恻隐之心。

就这样，我把她带进了家，她成了我家“小保姆”。谁知，她第一次帮我洗衣服，就因为把自己掉色的衣服和我的衣服一起放在洗衣机里，结果全染成了“迷彩”。我没有说她，她却战战兢兢地说：“这么漂亮的衣服，弄成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故意对她说，这衣服我正不想要了，没事儿。听到这宽慰的话，小姑娘这才把心放下来。

有天偶尔说到她的家里人，她的脸上突然少了明朗的笑。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父母已经病亡，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因为家里穷，她只上到小学三年级，家里人的生活现在只靠爷爷奶奶耕种几亩农田维持。没办法，她只好自己跑出来打工挣点钱，也好凑齐弟弟的学费。

小姑娘的遭遇确实令我同情。虽然当初她说工钱随便我给，但她到我家后，我还是告诉她，她在我家做保姆每月的报酬是2000元。一晃到了月底，我在电话里问老公，是否可以给她每月增加200元？老公无语，半晌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太苦了，那就给她加200元吧。”

日子过得飞快，眼看年底到了，转眼小姑娘在我们家一共做了10个月的保姆。前些天，她奶奶打来电话，说她爷爷病重，要她尽快回家见上爷爷一面。小姑娘告诉我，回去后，她可能再也不来了，因为她还要照顾家里的弟弟和奶奶。一听此话，我当即给她结算了工资，并帮她买了些礼物带给家人。

她赶到家时已是深夜。一到家就给我打来电话报平安。末了，她又在电话里吞吞吐吐说：“阿姨，在您枕头下面有2000元钱，那是您每月多给我的工资。现在我把它还给您，虽然我也很需要钱，但我不能平白无故多拿您的钱，我不想让您因为同情我而给我任何施舍。”听了她的话，我握电话的手久久地僵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

小姑娘走了，虽然她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在我家做保姆也只有短短的10个月，但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让我难以忘怀。

□鲍海英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