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从奶奶一大早的哭声中而来，爷爷没有像往常中从睡梦中醒来，而是昏迷不醒。父亲忙打电话叫120将爷爷送去医院抢救。当爷爷被送上救护车时，奶奶瘫痪在地上，哭道：“这是怎么搞的啊！昨晚还是好好的，老头子你可不能有事啊！”

在医院进行急救，爷爷仍没有苏醒，经CT检查，脑溢血出血严重。医生无奈地告诉我们，病人情况非常糟糕，最多能熬到明天早上，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们都有些不相信，虽然早就知道87岁的爷爷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天突然而来时，大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奶奶在家早就哭成泪人了，母亲怎么劝她都停止不了，还非要去医院看爷爷。我们知道这可能是老两口最后一别，于是就答应了。一路上，母亲安慰奶奶，说爷爷只是生病住院了，治好了就可以回家了。可是，当一进病房，见到爷爷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喘着粗气，仍昏迷不醒时，奶奶发疯似地跑到床前，跪到地上，哭道：“老头子，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呀，和我说说话啊！”可爷爷回答她的仍是艰难的喘气声。

不管谁劝，奶奶就是不起来。她哭道：“好人啊！苦了一辈子，从来没打过我一巴掌，吵过一次嘴，什么事儿都听我的，我对不住你，我没照顾好你呀。”随着爷爷喘气声越来越无力，爷爷离开人世的时间快到了。怕奶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父亲要把奶奶搀扶出去。临走之时，奶奶爬起来，紧紧握住爷爷的手，俯下身亲了一下爷爷的脸，轻声道：“老头子，你在那边等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今生咱们夫妻缘分尽了，来世咱们还做夫妻。”那一幕全家人都不忍心看，看了心如刀绞。

算起来，爷爷奶奶结婚已经有六十多年，半个多世纪里，两人风雨同舟，含辛茹苦养育四个孩子。他们的感情早已经受住时间、风雨的考验。特别是老了以后，两人到哪里都是手牵手，同进同出，从没有分开。没想到，这次分别，竟成了永别。

爷爷走后，我常见奶奶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她与爷爷经常坐的公园石凳上发呆。老伴，老伴，一生为伴，其实，当爷爷走时，奶奶的心也跟着走了。

□张帮俊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