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国家的物质水平不高，我们又处在内蒙古阿拉善大漠戈壁深处，鸡蛋算是奢侈的食品，不是人人都能吃上的，算得上是美味了。作为当时的部队来说，稍微比地方要好一些，粗茶淡饭能吃饱，以保障部队的战斗力。

为了改善连队的生活，每个连里都有自己的菜地、鸡窝、猪圈、羊圈，我们连有十几亩菜地；有三十来只鸡；五六头猪；三四十只羊。看似不少，但真在食堂里，战士们平时也是吃不上的。

因此，就出现一些顽皮的战友时不时地偷这些东西吃的现象，猪、羊太大，即便偷出来也没地方去做，而且它们又都能叫喊，容易被干部发现，倘若谁真正地打猪、羊的主意，这就犯了大错，给个处分是跑不掉的。要知道，这些猪、羊可是连长的心肝宝贝，也是连里唯一的“大家当”，没谁敢做这等“大买卖”。战友们就把目光放到了鸡蛋上，把鸡蛋偷来再偷偷地拿着刷牙缸子到山上或是工事里一个一个地煮，时间长了，连长渐渐地发现鸡窝里的鸡蛋总是不翼而飞，为了防止鸡蛋再三丢失，连长让炊事班把鸡窝的窗户抬高到了两米，还把窗户改小了许多。

一天中午，全班都在午睡，李林悄悄地把我叫出去，对我说：“咱偷鸡蛋去。”我说：“不行吧！连长发现怎么办？”他信誓旦旦地说：“大热天的连长起来干什么，我已侦察过了，连长睡着了。”我们俩蹑手蹑脚地来到鸡窝，他踩着我的肩膀爬到窗户上，我再抓住他的两个脚脖子把他慢慢地“放”下去，他用解放帽把十个鸡蛋兜好从窗户口递给我，我再使劲地往外拉他，等我把他拉出来转身拿鸡蛋时，不知什么时候连长已站在我们的身后头，我俩见到连长都呆住了。连长说：“你们俩留下两个，把剩余的鸡蛋都给我放回去！”我俩哪敢留啊，照先前的“操作方法”又把鸡蛋一个不剩地全部放了回去，很难为情地看了看连长，逃命似地跑了。

在一次训练的休息时，连长和我谈起上次我和李林中午偷鸡蛋的事儿。他说：“我那天中午根本没有睡着，他到我的窗户前趴着看我全知道。不是怕你们吃，咱们连就这么点儿能招待人的家当，少数民族的战士平时还要改善生活，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咱们的家属来队里总不能让他们吃的和咱一样吧！茫茫戈壁环境已经够苦了，再让他们知道生活也这么艰苦，不是又给他们添了新的心理负担吗！要让他们安心离队，对咱们少些牵挂。”

听了连长的一席话，我理解了连长的一番苦心，此时的我眼睛里已噙满了泪水。

□许双福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