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学校，在大山脚下。往西四五里有处军营，是空军部队，附近不远有个机场，是军用机场。记得我进校的第一天，和全班同学一样，很兴奋，因为以后可以常常看到飞机了。以前只是从电影或连环画里看到过飞机——那时，村里连拖拉机都还不常见。

那天放学后，全班同学都没回家，不约而同要去机场看飞机。我们一路奔跑，像风一样，浩浩荡荡，惹得路边上在田地里劳作的农人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看我们。一个很新鲜的世界马上就要在面前打开了，我们能不兴奋吗。

到了机场，有士兵守卫，我们远远地隔着栅栏看，但这已经让我们很满足了。一架架飞机整齐地停在机场上，像一只只白色的大鸟在那里规规矩矩地排队。正巧，更远处的跑道上，有飞机要起飞，开始慢慢滑行。我们顺着飞机滑行的方向，也都纷纷伸展开手臂，同步奔跑起来，一边欢呼着，与飞机比赛。

飞机在跑道上越来越快，我们也加快了速度。但很快，飞机冲出跑道，拔地而起，直冲蓝天。银亮的机翼闪着光。我们立住、仰望、目送，好像自己也跟着飞到蓝天上去了，像一只雄鹰，正在舒展翅膀，快意翱翔。

从那以后，我和同学们常在放学后去机场，然后跟着滑行的飞机一起快乐地奔跑，直到飞机冲上蓝天。回校后，很多同学说以后要当兵，像这些战士们一样。还说要当兵就当飞行员，驾着军机保家卫国。我当然也热血沸腾地这样想。

只是在大学毕业后，因为近视的原因，没当成兵。我的发小二柱——也是我的初中同学，也没当成兵，但他当了飞行员，是民航飞行员。他说他常常驾机经过故乡的上空。

我知道，我们少年时看到的飞机，一直在他心里飞着。如我一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当年追着飞机奔跑的身影。

□曹春雷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