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已经六个月大了，我这个当爸爸的却还是不合格。

为迎接这个小精灵，我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显得手忙脚乱。妻子刚一怀孕，我就跑去买了一本大部头的育儿书，比《古汉语辞典》还要厚。按照书上交待的事项，列出了一个需要准备的长长的物品单子，我数了数大概有七八十种，小到棉签大到温奶器，面面俱到。

手术的头一天晚上，我蜷在病房的沙发上无法入睡，既有要做父亲的紧张，更有对妻子的担心。第二天一早，护士通知我们去麻醉科，我胡乱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字，自诩很勇敢的我，却连那些类似生死合同的协议事项看都不敢看一眼。糊里糊涂的我，以为妻子到楼上麻醉科只是为了注射麻醉针，然后还要下楼回到产科手术室做剖腹产手术，可哪里知道，麻醉完了接着就做手术！

就这样苦苦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妻子出来，我在走廊里东西南北地走，心里七上八下。

这时，麻醉科的门开了，一名护士抱着一个小包裹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喊我的名字。我忙跑过去，护士便把包裹递给我看，说，是男孩。我傻乎乎地问：“谁家的孩子啊？”她笑我：“你的。”

那会儿，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看那裹在包裹里的小东西，红扑扑的脸蛋儿，很响亮地哭着，感觉陌生而又说不出的熟悉。我的生命里最珍贵的一部分，猝不及防地来到我面前，而我却以这样傻乎乎的姿态迎接他。

妻子打针换药，宝宝吃奶洗澡，朋友祝贺，亲戚来看，房间里着实忙乱了好长一阵子。喧哗散尽，妻对我说：“赶紧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出院时好办出生证明。”我便翻出笔记本来，那上面有以前起好的若干名字，男孩、女孩的各几十个。我和妻把那些男孩子的名字一遍遍地吟读，对着睡在旁边小床上的宝宝喊，希望他答应，哪怕是笑一笑都好，他却不理，只顾睡他的觉。反复比较，到后来我们都不知道哪个字眼儿好了，最后还是定下来一个简单的“粟”字。民以食为天，百姓眼里，家中有粮心不慌啊！“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就让这大米小米陪他一生吧。当然，心里还有个愿望，就是盼着这小子，长大后能勤奋读书，“书中自有千钟粟”，书读多了，自然能学些本事，方能做一个自力更生的人。

偏偏我工作很忙，粟粟还没满月我就出差了，在外奔波了近一个月时间。以前出差是经常的事，也没有什么感觉，这次不行了，心里满当当地装着那个小家伙。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还有哇哇响亮的哭声，真正让我体会到归心似箭和思念的味道。

出差回来后，每天工作也是早出晚归，早上去上班时他在睡觉；晚上下班回到家里时，他往往已经睡着了。但就是在早上、晚上看到他睡觉的样子，就成了我每天的享受和奢望。曾经冒冒失失的我，自我感觉多了几分凝重和沉稳，问妻子这是为什么，她笑着回答：当了爸爸，臭美呗！

□董行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