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读郭沫若的《银杏》,读着读着,母亲的身影总不期然浮现脑海,我的母亲太像作品中描述的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了。
母亲是一棵坚强的大树。生养了我们弟兄四个,她日夜操劳,风里雨里刨食,尽心尽力守护这个家。有年雨季,父亲到山里亲戚家淘借地瓜干儿,却下起了连天雨,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我和哥哥连淋带吓“哇哇”直哭。
母亲不慌不忙,找来盆碗摆满角角落落接雨水。她又一下冲进雨中,盯着老屋左看右瞧,在屋后墙将要倒塌时,她找出木头顶固土墙,使得我们转危为安。后来,母亲带领我们割了三年青草晒干,换钱买物料翻新了老屋。母亲就是这样,坚韧不拔从不服输。
母亲是一棵顶天的大树。读小学时,我参加了学校文艺宣传队,主学快板儿、山东快书等。老师看了我的排练后,满意地频频点头。但说必须“得换身行头”。我跟母亲一说,她就立马走东家串西户给我借衣服,却都不合身。母亲便拿出了仅有的几块卖蚕茧的钱,又到邻居家借了一些,步行六七里路买来蓝棉布,连夜挑灯为我做了一身合身的新衣服。
关于我的婚事,母亲尤其跑断了腿,操碎了心。那年24岁的我还在部队服兵役,探家时别人给介绍了几位姑娘,因种种原由终未如愿,急得母亲直抹眼泪。但我归队后很快收到了一位姑娘的来信和照片。
原来,我离家后母亲就四处托人给我介绍对象,往返步行三十多里替我相亲,为我选定了这位女教师。转年“五一”我回家结婚,可家里经济仍很拮据,母亲又投亲找友借钱,为我操办了婚事。
在我儿时的印象中,上世纪六十年代生活最困难时期,面对我和哥哥因饥饿而贪婪地注视母亲手中最后一块瓜干窝窝的眼光时,她禁不住潸然泪下,毫不迟疑地将那份本属于她自己的窝窝头一掰两半儿塞到我们手中。每每看到饭少,母亲总是说,你们吃吧,妈不饿。
母亲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成长时为我们遮风挡雨,成人时还继续带给我们荫凉,不停地为我们摇旗击鼓,激励我们勇往直前。
如今我们已过上了富足的日子,但我还是无比怀念曾经的一切,因为其中有着弥足珍贵的至亲和至爱。
□冉庆亮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