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动物园每年都会迎来900余万游客，内有400余种、5000只动物，再加上千余名工作人员，这些人和动物的安全都被公园保卫科科长李金生挂记在心里。这样的重任，让他不到50岁就已经满头白发。

“既然干了这个工作，就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游客的安全、动物的安全、职工的安全，都是我的责任。”工作25年来，每逢节假日都是他最忙的时候，从没有和家人一起过过节。在他女儿眼中，动物园夺走了她的爸爸。小时候的她，喜欢到动物园玩，懂事后再也不愿意来。

打击游商遭威胁

父母担心齐病倒

矿泉水、冰棍、粘玉米、烤香肠……曾经在公园里随处可见。贩卖这些商品的个人，他们以游客身份进入园内后，竟做起了买卖。然而，他们摆摊的附近，往往卫生非常差，满地垃圾，还经常出现强买强卖的现象。

“他们卖的粘玉米是兑了胶水的，看起来更粘稠，肠也是过期的。”一位在动物园工作多年的职工告诉记者。这样的盈利方式，让他们赚钱速度非常快，很多人在动物园摆上两三年摊，就能回老家盖一栋房子。

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游商出现在动物园里。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劝阻游商高达1455人次。眼看着园内的秩序遭到破坏，游客的健康安全得不到保障，作为动物园的保卫科科长，李金生下决心跟他们打一场硬战。最初，他带着工作人员，约上属地派出所民警，一起给游商做工作。

面对赶了走，走了又来的游商们，李金生开始琢磨策略。2011年冬天，他派人在海洋馆门前的桥上站岗，专人盯游商。“占领这个关键点，是在给游商发信号，展示我们必胜的信心，一定要彻底把游商赶出动物园。”李金生说。

不同于一般没收兜售商品的方式，李金生还自创了一套惩罚游商的办法。一旦抓住游商，就让他读《公园管理条例》。“我们管水、管饭，就是不让他出公园门。一被抓住，就得耗上一天的时间。慢慢地，他们就觉得成本太高，不愿意来了。”李金生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还从游商内部进行瓦解，每次抓到游商，都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我们的打击会越来越严。你这么年轻，应该趁早转行。”李金生说。这样的思想工作没有七八回，对方是听不进去的。但一旦对方的思想有所转变，就会把这种思想带给身边的人。

“科长，您给行个方便，让他们放我一马吧。”“你要是断了我的财路，你也甭想好过。”“小心我们弄死你。”……在打击游商的过程中，李金生一次次面对利诱和威胁。

眼看着儿子经常接到恐吓电话，李金生年迈的母亲承受不住，心脏病发作，被送到医院抢救。母亲病还没好，父亲因为担心过度也住院了。两位老人一个住4楼，一个住7楼。

一面打击游商不能手软，另一面要同时照顾两个生病的老人，一时间让李金生有些承受不住。但最终，母亲话里话外流露出对儿子工作的肯定，让他坚定信心，继续干了下来。

2012年夏天，游商在北京动物园里彻底消失，李金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瞬时客流达5万

迅速组织化危机

2012年5月假期期间，一起恶性踩踏事件差一点就在动物园上演，得益于李金生的提前预判、迅速组织，才得以平安度过。

这天上午10点，李金生照常在监控室里观察，看到平时游客聚集的正门和西南门人并不多，敏锐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于是，他一边联系每个门口的负责人，一边挨个调出监控，发现西北门的游客比往常多。

原来，由于这天地铁客流量过大，采取了甩站措施，动物园站经过不停车。大量去动物园的游客只得到国图站下车，随后走到最近的西北门进入园内。

李金生赶到西北门，站在公园外的桥上往西看去，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人，而且都在向他这边走来。桥上和周边的道路上还有很多商贩，占据了部分道路，让原本就不算宽阔的路面更加狭窄，地上被丢弃的冰棍包装袋，在李金生看来是灾难发生的导火索。“一名游客在下坡时踩到包装袋滑倒，后边的人群蜂拥而至，紧接着就是踩踏事件。”这样的场面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幻想出来。

在别人还说“应该没关系吧”的时候，他的工作部署已经开始。保安队出动负责清理小贩，并拨打122请求清理道路两边的违章停车。管理队拿着警戒带，两人一组，每50米设一个隔离带，从地铁口的最远端开始控制人流。

那天，11点到11点半间，从西北门入园的人流达到了5万人。

和一群大小伙子们一样，李金生也挡在人群前，被挤得只有脚尖着地。虽然现场混乱，要跟游客们解释限流原因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李金生心里还是挺踏实的，因为他知道，遇到什么情况就得采取哪些措施。

把安全触角放大

让职工敬畏安全

同事们都说，那天西北门的迅速反应还要得益于李金生制定的网格化安全管理方式。2012年开始，他把动物园划成了6个网格，每个网格由一个区长负责。他还细化地制定了6大类、52项的内容，要求区长逐项巡查，看到有问题的及时上报。

小到砖头翘起一个角，容易拌倒奔跑的小孩，大到动物兽舍的改造。有了网格化管理，负责饲养的职工要管安全，负责园艺的职工也要留心安全，李金生把安全的触角从保卫科的4个人，放大到了全园的每一名职工。

然而，员工心里的转变并不容易，李金生要的是，让职工们从关注安全、了解安全，到敬畏安全。

“如果开会、培训的时候，大家都拿着手机看，那培训的意义就是零。”为了让职工们把安全写进脑海里，李金生除了学习安全知识外，还阅读了大量心理学书籍，研究人哪个时间段最容易记忆，哪种方式最容易记忆等。

从2012年起，他改变安全例会形式，采用PPT、视频短片、图片等形式，讲解社会上发生的安全案例和自救方法，让职工们从会议开始到结束都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

安全培训也采用实景的方式，让职工们走进模拟火场，进行自救演练。走出火场后，很多人都发自内心的说，“可千万别着火。”他发现园艺队有职工工作中不戴护目镜，就在培训中加入了戴眼罩行走的项目，让他们感受失去光明带来的困扰。

在管理模式上，李金生还用上了大数据。每个月的例会上，他不仅要总结上个月的情况，部署下个月的工作，还会跟同期的数字进行比较，告知大家每年这个月份容易出现的安全问题。“比如，4月份动物发情期比较易怒，就要反复叮嘱饲养员注意操作程序，不能有麻痹思想。‘六一’儿童节，客流量大，容易出现小孩走失，全员都得帮忙找……”看着自己的数据，李金生如数家珍。

有了李金生这个守护者，多年来，在北京动物园的安全生产事故始终为零。

□本报记者 刘欣欣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