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六楼，跟住在四楼的老两口很熟悉。

老爷子70岁左右，老婆婆也有60多岁，可做了四五年邻居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儿女前来看望。有一次在楼下聊天，我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问老爷子：“您老两口怎么没要孩子？像你们这个岁数的都是五六个子女呢。”

老爷子一听这个，脸都红了，连忙摆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有孩子，只不过他们两年多没回来过了，一个在加拿大，一个在德国，都远着呢。你说，拖家带口的，回来一趟哪有那么容易？”

有孩子，见不着，需要的时候又不能马上来到身边，尽管如此，处处为孩子着想，给了他们足够的宽容和理解，这就是“空巢老人”的共同特质吧。

老婆婆喜欢狗，每天晚饭后带着狗狗在楼下遛弯，雷打不动。都说狗对主人忠诚，那只狗狗是我至今见过的最忠诚最通人性的动物。老婆婆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这狗狗都能做出正确的反馈。我家女儿怕狗，每次从楼道里出来，老婆婆一声咳嗽，她的那只爱犬就知趣地跑开，躲得远远地，只等我女儿走远了再摇着尾巴回来。

老爷子爱猫，白的黑的黄的，养了三只大肥猫。都说猫有九条命，听起来怪神秘的，加上我天生不敢直视猫咪的眼睛，所以虽然是邻居，却从没有登过两位老人的家门。倒是常常在天气暖和时，看见老爷子抱着他的猫在楼下广场上晒太阳，很自在很享受的样子。

我有时候还挺羡慕这份悠闲，但不知为何，总是在羡慕之余，心中感到一丝丝不安。

果然，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老婆婆的爱犬因病夭折，从此她也一病不起，全靠老爷子照顾，每天买菜做饭，洗洗涮涮，自然无暇顾及他的猫咪，猫咪失宠之后，终于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野猫勾引，私奔了。

这对两位老人来说真是雪上加霜。从去年夏天到今年春天，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走出家门，有时敲门进去，闲聊几句，见他们情绪不高，也不便打扰去过分追问，只能在心里隐隐多了些挂念和祝福。

□张彦英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