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漆黑的夜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好在车站离家很近，我提着行李匆匆往家赶，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就听到母亲呼喊着我的乳名。夜色中，母亲站在大门口，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手电。我大声回应，搀扶着母亲回家。

母亲今年85岁，身体大不如前，可她依然很努力地劳动。父亲去世后，为了不给我们添麻烦，母亲执意自己居住在老房子里。她在自家的院子里开了一小块地，种上南瓜、丝瓜和许多太阳花。母亲最大的乐趣，就是拉着我们一起细数瓜藤下的累累硕果，然后采摘下新鲜的菜蔬为我们做一顿好吃的南瓜饼、丝瓜炒蛋。母亲不识几个字，她一生辛苦劳作，却让我们懂得：光阴不是用来消磨的，而是用来开花结果的。

前些日子，母亲总喊脚疼，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母亲右脚的大脚趾又红又肿。原来，老年人的指甲变厚，自己剪指甲时，指甲盖的边缘剪得不利落，残余的尖锐指甲深深扎进了肉里。母亲患有糖尿病，即使是一个小伤口也很容易溃烂。

这次回家，我特意准备了一只指甲剪。为母亲洗好脚，我把母亲的双脚轻轻放在我的腿上。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把我的双脚放到她的怀里、身上，为我剪指甲。如今，我与母亲的角色互换了。世间的爱，就这样温情地轮回着。

母亲的双脚长满了厚厚的老茧，为把我们姐弟四人抚育成人，母亲不知走过多少崎岖的路。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经常半夜发高烧，母亲就背着我一路小跑去医院。可眼前的母亲，头发已经雪白，脸上的皱纹纵横沧桑，我不禁鼻子一酸，最爱我的那个人竟然老了，走路也吃力了。现在，我能够做的，就是珍惜每一次与母亲相聚的机会，为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手中的指甲剪“咔咔”响，它是在告诉母亲，我有多么爱她！

□冯炜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