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没有谁会指望一辈子都会幸福美满，也没有谁会感到一辈子永远与痛苦为伴。因此我们也相信看了电视剧《兵团岁月》的观众，特别是那些如今50岁朝上的老年观众，都是用这种既有点甜，又有点酸，也有点苦涩的滋味看这部剧。对真实经历过“文革”的一代人来说，这滋味很贴切也很客观。因为他们在快乐与痛苦的交织中活了过来。

你能说乔海洋不快乐吗？他有《血色浪漫》中钟跃民式的玩世不恭，有《北风那个吹》里帅子的怡然自得，有《甜蜜蜜》里雷雷那种高傲的温情。但他同时也把上述几个人物领受到的痛苦都背在了自己身上。你能说刘北上不快乐吗？就为了追求郑红梅，他连情书都可以像吃烤鱿鱼片一样美美地嚼进肚里。为了帮助乔海洋，他可以把嘴皮子都磨出泡来，但当他追捕越境份子被枪杀时，甚至连吭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啊。你能说那个超级阴损的范学东不快乐吗？他可以为自己上大学高兴的热泪盈眶，他同样也怕乔海洋告发自己剽窃哭得一塌糊涂。那么甜美的樱桃被车撞死，那么娇美的叶晓帆被强奸，那么坚持原则的冼大牛团长会批准范学东上大学……故事就在这样的对比与反差中，把那个已经远离我们的年代撑得几乎没了缝隙。使当年曾经被支边的那些兵团人，在这些故事里很容易捡回几缕当年与他们或多或少有关联的思绪。

应该承认，相对其它反映知青题材的电视剧来说，《兵团岁月》的故事更加细腻，人物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拍摄技巧的显现也更加明显。然而，说故事的痕迹也同样明显。如果我们把《血色浪漫》看做是浪漫的写实，把《北风那个吹》看做是浪漫的情殇，把《甜蜜蜜》看做是甜腻的往事，那么今天这部《兵团岁月》就称得上是一本摘选后合成的日记，因为它更像是剧。

与笔者打小在一起玩耍过的伙伴中有一半都去过兵团，你很难保持一种心境听他们讲兵团的生活：“那年我们正看露天电影，来了一头黑熊，哥几个端着冲锋枪一通扫射，那叫一个过瘾。”你听着跟着乐。“那年有个北京知青太想家了，寒冬腊月钻到运木头的车皮里，结果没过两天冻死了。”你听着难过。“我们班那李三拿雷管当爆竹结果炸飞了4个手指头。”你听着惊悚。但似乎很少听谁怨天忧地，长叹命薄。如同剧中乔海洋的那句感叹：“兵团岁月到底留给我们什么，难道就是一个苦字吗？它就是我们人生的一个课堂。有了这段日子，人生什么坎过不去。”

再见到这些已经接近六旬的当年的伙伴们，你会发现他们的心很塌实，很宽容，也很重。因为他们在时光的磨砺中所悟出的，如同马克·吐温的那句名言：“生活本身就是幸福与痛苦组成的一串念珠。”

□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