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年“自然灾害”的第二年春天,我家断粮,为了活命,十来岁的我和母亲一起,天天到处寻找着挖野菜。
一天下午,夕阳西去,母亲和我,正背着挖来的野菜匆匆往家赶。路过村子里的粮库时,多日没有吃到正经粮食的我,瞅着那黄灿灿的玉米粒,双腿灌铅似的,再也迈不动了。母亲左哄右哄我就是不走。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母亲只得跑到麻袋旁,伸手抓了一把玉米粒塞到我的手中。
就在她拉着我要走开时,一只大手突然钳住了我,我吓得哇哇哭了起来。母亲对他说:“你别怪孩子,这玉米是我抓的,要打要罚俺都认。”看着瘦骨嶙峋的母子,似乎唤起了那彪形大汉的怜悯心。他说:“也不打你,也不罚你,你把这儿的地扫扫再走。”
于是,母亲拖起同她体力已不相当的大扫把,从台阶上扫到院子里,从院子里扫到门前。直累得她满身是汗、东倒西歪。直到夜色网住整个村庄的时候,母亲才终于把偌大的院落给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天晚上回到家中,母亲没有咽下一口饭。待我啜泣着睡下后,她坐在我床头,用粗糙的双手不停的在我脸上、头上摩挲。似乎有什么话语要对我说,可她却始终没吐出一个字。
母亲对儿女的爱,是那么的真挚,为了儿女,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可作为她的儿子,我却终不知如何来报答她的舐犊深情。
□李荣欣 文/图